她絮絮叨叨地说着,杨柳看着灶膛里越来越旺的火,忽然就出声打断了她,“行了,别说了。”
苏九月的声音戛然而止,就连手上的动作都轻了起来,唯恐惹恼了她。
杨柳也知道自己的情绪有些不妥,便对着苏九月说道:“我出门在外的这样久,原本觉得自己一个人也能活得很好,可偶尔旁人说起家里人的时候,我总也会想起他们……一开始是恨,恨得牙痒痒,可时候久了,似乎连恨都淡了,再听你说起他们,就好像在听别人家的故事似的……”
苏九月叹了口气,问她,“杨柳姐姐,你就没想着再找个人家吗?”
杨柳摇头,“我这样一副残花败柳的身子,还毁了容貌,能找到什么好人家?若是找个年纪大的鳏夫,我又何必呢?还不如自个儿逍遥自在。”
苏九月最受不得她这样说自个儿,就说道:“杨柳姐姐……”
她才刚一开口,杨柳似乎就知道她想说什么似的,立刻打断了她,“好啦!快赶紧吧,今儿你男人是不是就要回来了?”
苏九月应了一声,“对,下午就回来了,今日还得去找赵嬷嬷告个假。”
“那还不赶紧的。”
说话的功夫秋林也起了,她将屋子收拾整齐,三人洗漱了一番,吃了早饭才分别了开来。
吴锡元是下午申时的时候才从贡院出来的,刚一出门他下意识地就去找他媳妇儿。
还没找到人,就听到身后孟玉春的呼喊声,“锡元兄!”
嗓门之高,根本看不出来是个已经九天没吃饱饭的人了。
吴锡元回头看他,只见他胡子拉碴,蓬头垢面地朝着自己跑了过来,这情形跟昨年在雍州的时候还隐隐有些相似。
他停下等了他片刻,等他追上来之后,才问了一句,“考得如何?”
孟玉春摸了下鼻子,十分自信地说道:“我自个儿觉得还不错,至于能不能入得了考官的眼,那可就不是我能说得算了的。”
说完他又看向了吴锡元,“你呢?”
才刚问完,他就一拍脑门,“你瞧我,问的这不是废话么?你的学问向来做得好,这次定然也不错。”
吴锡元笑了笑,并没有说话。
这时候巩治宜也从里边走了出来,他看着两个同窗已经出来了,就拎着箱子走了过来,“正巧碰上你们了,咱们回吧?这阵子都没吃饱饭过!可真饿。”
孟玉春笑了起来,“治宜兄考得如何?”
巩治宜叹了口气,“说不好我这回得陪跑了。”
孟玉春拍了拍他的肩膀,“说不得我也是,不过治宜兄也不必丧气,这次本来就是恩科,后年还会有一场考试,到时候咱们兄弟再来就是!”
巩治宜赞同地点了点头,“是这个道理!所以?咱们先回去吃饭?”
三人都笑了起来,这时候苏九月和秋林也找到了他们。
“今儿熬了蔬菜粥,九月说你们得先吃些清淡的,不然肠胃会受不了。”秋林说道。
吴锡元上次经过了一遭,倒是也见怪不怪,反倒是孟玉春连连点头,“我昨年考完出来,我娘好心给炖了一锅鸡汤,结果我足足拉了三天!后来找大夫一问才知道是咋回事,这事儿嫂子说得对!”
苏九月接过吴锡元的书匣子,冲着他一笑,“家里都烧好水了,就等你们回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