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指不经意间划过那些旧伤,苏九月动作一顿,罗云下意识地就要收回手去,却被苏九月按住了。
就见她眉头一皱,轻声说道:“怎的手弄成了这个样子?”
罗云沉默了片刻,屋子里有片刻的寂静,许久才听到罗云吸了一下鼻子,用颤抖地声音说道:“大人,您别问了。”
苏九月叹了口气,明白她是不想说。
她只是想着人遇上麻烦能帮了帮一把,但若是人家不肯说,她也尊重别人。
她叹了口气,松开了罗云的手,将这一小瓶金疮药给了她,“这药你收着,回去自个儿涂,那些旧伤没法子了,今儿新划的这个口子还是能涂好的。”
罗云不肯要,苏九月却执意要给,“你都来了太医署,怎么能让你带着伤回去?那我太医署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罗云在心中记下了她的好,才收了下来,小小的瓶子被她紧紧攥在手心里,冰冰凉凉的瓷瓶却是她在这世间最后一丝温暖。
苏九月将她送了出去,就在苏九月要走的时候,罗云突然叫住了苏九月,对着她说道:“苏大人,民妇如今在米家帮工,帮着浆洗衣裳,若是您家里需要人干活儿,您只管喊民妇。”
她是想着自个儿拿着这一瓶金疮药八成也价格不菲,但是她浆洗一个月的衣裳,米家也只给她一百个大钱,不管吃也不管住,根本还不起。
那日她已经饿了三天了,实在饿的头脑发晕,不然她也不会吃人家一碗小馄饨。
若是她能帮着苏大人浆洗衣裳,好歹也算是偿还了这一份儿情。
苏九月歪着脑袋想了想,她们府上似乎是没有浆洗衣裳的婆子,平素她和锡元的衣裳都是她休沐了洗,或者兰草来洗。
罗云显然很缺钱,她便想着帮帮她。
就问道:“你如今在米家浆洗衣裳,他们给你出多少月俸?”
“一百个大钱儿。”罗云老老实实地回答道。
苏九月听了也是一惊,才一百个大钱儿?原先他们还在村子的时候,兄长们出去做一日工也得赚六七十个大钱儿,虽说不是天天儿有,也比这多多了吧?这里可是京城啊!米家当真不厚道。
苏九月想了想,告诉她,“京里那些做粗活的丫鬟婆子每月少说也得一两银子,我也不占你便宜,便给你一两银子另加五百个大钱儿,你来我府上替我们做工,可行?”
罗云虽说知道她是想帮衬自个儿,可是她开的价实在让人拒绝不了。
她的眼泪不知不觉就掉了下来,人也扑通一声跪在了苏九月的面前,“苏大人,您可真是个活菩萨啊!”
苏九月伸手扶她,“快些起来吧,什么活菩萨,京里头都是这价,我又不是白给你的,你可得替我们府上好生洗衣裳。”
罗云哭着应了下来,苏九月让她在门房等着,等晚些时候同她一起回去。
两人回去的时候,苏九月又问了罗云家里的情况。
罗云捡着能说的说了说,“没有孩子,我男人几年前出了意外,人也没了,我如今只能自个儿养活自个儿了。”
苏九月听了也叹了口气,“你如今还年轻,好好做工,等回头说不好还能找到什么好人家。”
罗云难得没有应声,她心里只想着要伸冤,若是有朝一日能沉冤昭雪,便是要了她这条命也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