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我和陈南说过,我第一次跟许高峰发生关系的时候,那天本来是我准备趁结婚纪念日跟他好好沟通,一起解决我们的问题,一起为未来想办法。那天陈南打电话的时候说不想花钱,所以没来。他不知道的是,在他给我打电话之后,中心行的行长给我打电话,让我作陪参加应酬中心行的大客户,也就是后来跟我纠缠在一起的国华地产总经理许高峰。行长的话意味深长,那是行里想拿下的大客户,希望我能够抓住机会好好表现。
没有人知道,那天我穿上陈南钟爱的米黄色套裙配白色蕾丝抹胸,画上他见到会惊艳到两眼放光的美丽妆容,在他追我时带我去过的那家高档酒店定了我们都爱吃的那款情侣套餐给他打电话等他来,本意是为了延续我跟陈南的故事,结果却是开始了另一段故事。可叹的是,两段故事完全背道而驰。
看到许高峰的第一眼,我可以感受他眼光里燃烧了的火热,这种火热穿透酒席扑面而来,瞬间将整个饭局灼烧升温。以前陈南眼里的火热是激荡中带着内敛,而许高峰眼里的火热只有疯狂。许高峰不停的找我说话,一杯一杯的找我喝酒,觥筹交错间许高峰眼里的火热灼痛了我看向周围的彷惶,灼痛了之前我放下陈南打来电话的怅然,灼痛了陈南回电话之前我内心里若有若无的期许。
于是,我一杯一杯的和许高峰喝酒,旁若无人,也不想理会旁人。可能其他人也看出来了许高峰想什么,饭局随着其他与席的人纷纷找借口离去而匆匆终了,行长走得最早,走之前还大有深意地叮嘱我好好招待许总,欧阳筱筱拿来当靠山勾搭上的这个老匹夫,察言观色的功夫一流。
只剩许高峰的我在桌上,我冷冷的看着这场饭局,也冷冷的看着许高峰。
“你是不是心怀不轨?”
“这么明显吗?”
许高峰的洒脱不掩饰,让我吃惊。这是一种身居高位的强大自信,面对我的清冷,他的洒脱像是剑客指向对手的起手式,是客气,也是挑衅。
陈南不曾洒脱过,出身底层的他,做不到洒脱。许高峰这种人上人,无处不在的洒脱。
我有时候想,如果陈南也洒脱,该多好啊。
生活在弱者头上是重担,孑孓而行;生活在强者头上是征服,肆意挥洒。
这一刻我突然升腾起一股怒火,我起身去关上了包厢的大门反锁上。我走过来拽起这个潇洒地坐在原位像在观赏一件艺术品一般看向我的男人,那一刻,我拼尽身体的所有力气,也拼尽心里所有的力气,推倒了他。
就在餐桌上,我推倒了许高峰,推倒了我今天为了陈南而做的一切准备,推倒了在这之前为了今天和陈南约会聚餐的所有努力和挣扎,推倒了和陈南相伴十年的过去,推倒了和陈南的未来。
我不知道怎么形容我当时的想法,我心里带着怒火,我心里带着委屈,我不知道我愤怒的是什么,我也不知道我委屈的是什么。我就这么愤怒而委屈,犹如英勇赴死的母狮子,粗暴地推倒了眼前这具身体,我看不清这是谁,他可能是许高峰,他也可能不是许高峰。不管他是谁的具象,我都会义无反顾、拼尽全力推倒。生活不曾给过我们一丝温柔,我们迷恋在这已经将死的生活里又有何用?
这一刻,我要不顾一切推倒的,其实不过是我的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