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霄心里一疼,继续道:“那安泰侯的四小姐……我早就着人打听过皇城中身子不好的小姐,其中这四小姐广蓉儿就是一个,她自小得了痨病,已是不能好的了……我派了我的人,那个容太医去了侯府……骗他们说这不是痨病,能治,这两个月帮着调理着,已经将广蓉儿的神色调理的和常人无异,但内里是早就不成了,容太医给了我准话,只这三月里是撑不过了。”
凌霄感觉出褚奕峰压制着他的手渐松,顾不得疼痛的手臂,放缓了声音道:“你已经封王,亲事上你躲不过,与其到时候让太子指给你,不如现在定下来……而且我这一年就要出宫了,你又离不得我,想要出宫去府邸最好的法子就是大婚……”
凌霄因着疼痛额间滚下冷汗来,继续道:“我跟你保证,不等你大婚广蓉儿就撑不住了,你只要娶一个牌位回来就好……你不信我?”
褚奕峰想了半刻才明白过来,疑豫道:“你……真的,不会让我娶她?”
凌霄轻轻叹气,只道:“峰儿……”
凌霄心里好笑,以前听太子妃叫他们霄儿峰儿之类的只觉得肉麻发酸,自己现在才知道,不是疼到心尖上了,叫不出这股深意。
褚奕峰呐呐的松开凌霄的手,心里还是有些委屈,低声道:“你不提前跟我说……你明知道我脑子笨,你该先跟我慢慢说了……我再笨,也会懂的……”
凌霄闻言心里更疼,转身拥住褚奕峰,亲了下他的唇,柔声哄道:“这不是跟你说了么,我的探子昨日才跟我说了广蓉儿今天会去千里庙进香,这么好的机会,我哪里来得及跟你细说?”
说着让褚奕峰坐下来,继续道:“你细想想,是不是这样更好?”
褚奕峰又琢磨了一会儿,不放心道:“那……什么蓉儿的,真活不长了?”
“自然。”凌霄低声道,“她能撑到现在全靠着我让容太医每日用极品补品吊着呢,但她这是多年的病,到底撑不长的……你别怪我给你找了门短命亲就好,我寻遍了皇城才找着这么一个合适的。”
褚奕峰点点头,又不放心道:“那……我不是误了她?”
“误什么?”凌霄失笑,“安泰侯府若是知道了要感谢你还来不及呢,那么一个十三岁的闺阁女儿死了,日后连后人香火供奉都没有,现在却做了英王妃,日后的……你是对她有恩的。”
褚奕峰又想了一会儿,点点头:“这么想……确实不错,但……父王和母亲能答应么?”
凌霄轻笑:“如今那广蓉儿神色与常人无异,我又听闻她最是个温柔有礼的,姨母那里应该是满意的,至于太子那……他更会满意。”如今褚奕峰的风头有隐隐超过褚奕瑾的苗头,太子是不会再为褚奕峰指一门权势过硬的岳家的,安泰侯府虽尊贵但无实权,太子会很满意的。
凌霄轻吻褚奕峰的额头,轻声道:“晚间的时候我就会找姨母,说你今日在千里庙与广蓉儿一见钟情,剩下的就是太子妃的事了……我知道你不会撒谎,我只说你难为情我帮你去说,到时候姨母问起来你只点头就好了。”
凌霄定定的看着褚奕峰的双眼:“你只要信我就行了。”
褚奕峰这会儿已经全明白过来,想起自己刚才那样对凌霄后悔起来,呐呐道:“你……我刚才手劲那么大,伤着你了吧?我看看……”
凌霄的手臂还在一阵阵的抽疼,知道现在必然是青了,更不能让褚奕峰看,拉了他的手笑道:“看什么,一点都不疼了,峰儿……”凌霄温柔的拥着褚奕峰,将脸埋在他清凉的发丝中深深呼吸,呢喃道,“我只能做到这些,别委屈……我答应你,我不会娶亲,娶牌位也不会……我只要你,一辈子只有你,峰儿……”
褚奕峰刚才的委屈全散去了,他从小未曾尝过这样被人捧在手心里用心疼的滋味,如此甜蜜,全是凌霄给他的。
“哄好了?”凌霄亲了下褚奕峰的侧脸,“我得去姨母那了,再晚就不合适了……”褚奕峰答应着,凌霄起身整了整衣服去了。
说服太子妃的过程格外顺利,太子妃本就因为褚奕峰不通人事忧心,听闻自己二儿子动了心很是欣慰,凌霄又道:“这话我只跟姨母说罢了,姨母若是也同意,那就只说是您喜欢那小姐要指给英王吧,就别再提千里庙一事,这事说好听了是佳话,说难听了就会坏了四小姐的闺誉,本没有那四小姐的事啊。”
“你说的很是。”太子妃笑道,“我也听闻安泰侯的四小姐如今身子很好了,原是有这么个造化,我得和太子商议一下,到底是太子做主,若太子同意,我明日就招安泰侯府的女眷来聚聚,那四小姐若是真好我就给峰儿做这个主。”
“不过……”太子妃声音低下来,“我也得传平日为那姑娘诊脉的太医来问问,这是峰儿的正妻,万万马虎不得的。”
这个凌霄早就预料到了,一笑:“还是姨母思虑周全。”
太子妃欣慰一笑:“你本是琰儿的伴读,这几年倒总要为峰儿费心,偏这孩子还是个脸皮薄的,万事都要你跟我说……呵呵,这是好事,交给我吧,好孩子你去吧。”
凌霄行礼退下。
当日太子妃和太子一提太子果然是满意的,太子妃又亲自见了广蓉儿,见她是个温婉有礼的更是喜欢,同时太子妃查到了一直为广蓉儿请脉的容成容太医,都问清楚了放下心来才请了皇上的恩大张旗鼓的为褚奕峰赐了婚。
既然赐了婚那府邸的修建就加紧起来,凌霄偶尔也会去看看,回来再说给褚奕峰听。
自从赐了婚褚奕峰总会隐隐的不安,凌霄知道他想的是什么,心疼他却也无法,依旧让容太医尽全力保住广蓉儿的性命,但这痨病到底治不得,又是拖了这么多年的病症,刚到了七月的时候一场风寒就要了广蓉儿的命。
接到信那天凌霄彻底放下心来,当天以英王悲伤过度为由谢绝了所有来海棠院看望的人,自己和褚奕峰一起窝在屋子里吃干果。
褚奕峰虽是松了一口气但总还觉得亏欠了广蓉儿似的,好像自己一直盼着人家死一样,凌霄笑道:“这是怎么说的?要不是我花了重金用金贵的补药,她也不会多活这几个月舒服的日子,要不是你跟她定下亲来她死后连个安身之所也没有,我们哪里亏欠她了?以后你只要善待安泰侯府就是了,毕竟是解了我们的困局。”
褚奕峰点点头应了,凌霄拥着褚奕峰亲吻,更加欣慰褚王朝的风俗,只要是下了定的就算是一家子了,如今广蓉儿死了那也是名正言顺的英王妃了。
原本定下来的腊月二十的日子是肯定不能再用了,接下来只要等着太子妃找一最近的吉日将广蓉儿的牌位娶回府里就好了。
凌霄看着怀里褚奕峰青涩稚嫩的眉眼失笑,这么小的一个孩子已经是鳏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