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言看了看地上的污渍：“可惜了这块地毯。”

邵灵汐露出一个十分甜美的笑容：“导师，您过来找我，应该不是为了评价这块地毯的吧？”

“我不是来找你的，是来找线索的。”胡言回答道。

他一开始怀疑，宫殿墙壁上的那十一个彩窗的绘画，就是对应了这十一个代行者。但是，这些彩窗上的画面太过于抽象了，他完全对应不上人物。

“这么说话，真是不懂女孩子内心的表现呢。不过，我也不是什么女孩子。”

邵灵汐从王座上一跃而下，径直来到了胡言的面前，将她那美到不像人类的脸庞靠近了胡言的衣领，一双深邃的蓝眼睛盯住他的脸。

“您觉得这个世界怎么样？”

胡言后退一步，说：“……什么意思？你指的是这个游戏副本吗？”

“游戏副本？呵呵，您还认为，这个地方只是一个游戏副本吗？”

面对邵灵汐的质问，胡言面无表情地说道：“……我只能认为，这里是一个游戏副本。”

虽然这个副本世界非常真实。玩家除能打开系统面板之外，和这里的本地Npc没有任何区别。

除了少数成就拥有者，所有玩家都没有物品背包，副本中的人物也没有好感系统，Npc的头顶也不会出现巨大的感叹号。

但是，他不会把这里看作一个真实的世界。

“人类总喜欢自我欺骗。”

邵灵汐叹了口气，说道：“有我的帮助，您可以成为这个世界的英雄，成为一个导师，或者成为一个统治者。在这里，您可以拥有一切。”

“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邵灵汐看着胡言，眼眸中闪现过一些神秘的波光。她说：

“我有办法，让你脱离玩家的身份，成为这个世界里的一个人。

“您已经找回您的过去了吧，曾经您的生活太辛苦了，太黑暗了。

“经历了那样恐怖的一切，现在又需要参与这样一场世界游戏……您太累了。

“这不公平。您不应该被这样对待。这个世界上的人类并不值得您的付出，他们自大、愚昧，毫无价值。

“所以，留下来吧，留在这个世界里吧。”

胡言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然后立即转身离开。

看到他果决的举措，邵灵汐再也维持不住淡定的神情，她猛地上前拉住了胡言的衣袖，激动地说道：

“您真的还是不相信我吗？我承认之前我欺骗了您，但是那是为了防止祂们窥探到我的计划！

“连南溟这个神灵的代行者，都拥有窥探这个世界的能力，如果我不进行伪装的话，一切都会被拆穿的！

“我是绝对不会害您的，您是我信仰的神灵啊！”

胡言深深地看了一眼邵灵汐惊慌的面庞。他当然听得懂对方的意思。

邵灵汐希望他能够走上统治线，并且在成功通关游戏之后留在这里，不再返回现实，在这个世界里成为受人敬仰的神灵。

她之前的一系列欺骗、伪装、诱导，都是为了隐瞒她真实的目的。她自始至终一直是『胡言』的忠实信徒。

但是，胡言不可能接受这样的安排。

如果换做是邵灵汐记忆里的那个胡言，应该也不可能接受这样的安排。没有什么特别的理由，就是一种直觉。

他叹了口气，说道：“这个世界不需要神灵。而且，我也不是什么神灵。”

然后，在邵灵汐错愕的注视下，胡言走出了殿堂的大门，身影消失在了大门的边缘。

随着胡言彻底消失在视野里，她失魂落魄地瘫坐在了地上。

过了许久，直到外面玩家的步伐已经靠近了宫殿，她才慢慢起身离开了这里。

既然胡言不需要，那么那个王座，就随便别人去坐吧。

或许正是因为，他总是会做出这样的选择，她才会信仰对方。她自始至终就不应该认为，胡言会答应她的这个计划。

她一直只是在自我欺骗。

就像人类一样。

她眼前的世界渐渐模糊，咸湿的液体顺着脸颊滚落。她像在吟诗一般，念出了一段想要对胡言诉说的话：

【留下来吧，我的神灵。】

【您仁慈、伟大、无私。您坚忍，孤独，自由。】

【我不想独占信仰您的权利。】

【我想把您的光辉播撒出去，让您的名字流传在大地上，让您的事迹被所有人歌颂】

【您将成为导师，圣人，成为这片大陆上的神灵。】

【而当您的万千信徒跪立在你面前时，我将是为首的那一个，第一个俯下身来，去亲吻您的脚尖】

【而您将坐上神灵的王座，去生活在一个只属于您的，自由的明天】

……

在这一段短暂的时间里，宫殿中空无一人，陷入一种神圣而诡异的安静中。

随后，宫殿的大门在爆炸声中被扩大，无数玩家如狼似虎地向着王座扑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