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这不是取之于民,而是取之于官,等把官府的库存抢完了,之后又拿什么用之于民?”潘康成道。
“官府的物资又是哪里来的?还是靠着剥削农民百姓得来的?源头还是百姓,怎么不算取之于民!”这时柴进开口道。
一直默不作声的程万里听了开口道:“你这是强词夺理,官府保护了他们,他们当然要交税了!不然朝廷哪里来的钱财养军?”
“保护百姓?呵!程太守也好意思说出这个话?你不见济州在这几个月里的惨状么?你要是要做瞎子聋子,可以问问你旁边的这位济州父母官,他怕是知道的一清二楚!而且有地发灾,也没见着朝廷救治赈灾。”柴进不屑的道。
陈文昭闻言,半晌无语以对,最后自倒了杯酒,拿在嘴边却又不饮,只是发愣。他却是又想起了先前百姓闯入衙门时的情形,经历了这种事情,但凡还有些良知,想要好好干的官员都不是那么容易释怀的。
潘康成接过话道:“朝廷如何不曾救济百姓?每年旱灾水灾,治理河道,朝廷皆有明旨!更何况泱泱大国不比你一隅之地,既要养兵御敌,又要养官牧民,柴世子这个说法,有失偏颇了罢?”
花荣摇了摇头,直言不讳道:“天下的事。若下个圣旨就能解决,天下也不乱了!毕竟‘做了’和‘做好’是两个概念,拿前者替后者遮羞,贻笑方家矣。须知表面文章糊弄得了一时,糊弄不了一世,朝廷若真能‘取之于民,用之于民’,如何不得万民爱戴,又如何有我水泊梁山的今天?‘天’都自己行道了,还要我们‘替天行道’作甚?难道我这山上十数万人都是放着好日子不过。天生的强盗恶人?”
随后又道:“潘太守说朝廷要养兵养官不容易,确实是不容易!养得百万禁军而对外卑躬屈膝,养得万千冗官而对内敲骨吸髓,朝廷这个差事干的是好生辛苦,莫不叫天下人闻之心疼!”
柴进闻言抚掌而笑,道:“官家要是干累了,不如退位让贤,自有人可以干得比你们好!”
听了如此大逆不道的话,三人都是大惊,都是看着柴进说不出来话。
柴进却是不在意,当下只是冷笑一声:“我柴家不就是被赵家请下帝位的!他赵家为何就不能被别人赶下去!天下自古便非一人之天下,乃天下人之天下也!”
“当初大周劲敌环绕,孤儿寡母如何当朝?为了天下百姓计……”程万里努力的找补道。
不想还没说完就被愤怒的柴进打断了,指着他的鼻子喝道:“如今大宋劲敌环绕,外有辽国金国西夏,内有四方起义,朝中却尽是昏君奸臣,如何当朝?为天下百姓计。还是叫赵佶退位,我们花氏当朝!”
见程万里被柴进逼住,陈文昭开口道:“你们在天子脚下,鼓动百姓,对抗朝廷,以一己私欲,拖万千人下水,花寨主要是真如你自己所言的那般为百姓着想,何不暂免刀兵,为朝廷效力?大宋有亿万百姓,是历朝之最,不是那么容易覆灭的。”
“为朝廷效力?我看还是免了吧。我这山上多有原先的朝廷官员,就是花某家里也是累代军官,要不是看不到拨乱反正的希望,某就愿意上山做强人么,这些兄弟就愿意做强人么?”
“根据某的观察,历来帝王爱用三类人。一是安贫乐道的廉吏,用以维护纲纪,善养黎民;二是榨取民膏的贪官,用以钓取财富,积蓄国力;三是手段残暴的酷吏,用以诛杀功臣,屠灭异己!”
“想要一个国家朝堂发展的良好,就要三种人都要用,而如今天下一切之乱象,根子皆在紫宸殿里的龙椅上!如何只让蔡京、童贯、王黼这些贪烂奸臣把持朝廷,另外的人去哪了?又是谁在幕后做主?不言自明。”
“几位都可以算是不错的好官了,想诸位自己都过得如此之难,还让我去投靠朝廷,某却是多谢抬举了。还是免了吧!”
其实,梁山在很多事情上的做法,都让他们有眼界一亮之感。梁山泊做下的很多事,也有许多是他们想干而干不成的。只是出于立场原因,双方才势同水火。
花荣的一大段话直指大宋朝堂的弊端,这是客观存在的,不容他们反驳,他们难道不知道,境内纷乱频起的主要责任在谁么。只不过是在给朝堂坐在高处的那位保存颜面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