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毁灭一切。
陆时序猛地攥紧腕上缠着的檀木流珠!
被盘得包浆生光的檀木珠子,浸染着淡淡的檀香,在封闭的车厢内丝丝缕缕地蔓延开。
好似无形中张开一张大网,将陆时序清冷皮囊下面的那头恶兽桎梏、压抑,让它不至于出来祸害人间。
良久,陆时序才从铺天盖地的负面情绪里缓过来,不由得微微怔住——
他……
到底是怎么了?
自从年少时,他由祖父判定为“天生戾气过重”,被送去古板清苦的道观磋磨本性,熬过了一段暗无天光的日子后,陆时序就学会了自我克制。
可是现在,他仅仅因为看到南枝和傅朝并肩走在一起,便险些失控,全然不像以往的他。
陆时序厌恶这种无法掌控的失序感!
南枝。
南枝。
你到底是谁?
陆时序最后看了眼不远处——
南枝他们的背影逐渐消失在棚户区的小巷里……
他摁着胀痛的太阳穴,冷声吩咐:
“回去。”
陶安早已经吓得大气不敢出,赶紧应是。
随后驱车离开。
黑色宾利掉头驶离没多久。
傅朝牵着小侄子庆希从巷子口走出来。
他停下脚步,好奇地往宾利离开的方向张望了几眼。
庆希眼睛一亮,以为小叔叔是改主意了:
“所以我可以留下来和一一弟弟还有漂亮阿姨一起睡吗?”
“当然不行!”
傅朝一颗爆栗敲在庆希脑门。
庆希气呼呼地瞪着他。
傅朝没管,只自言自语着:
“好像看到了一辆眼熟的车……不会吧,那个人怎么会来这里呢?”
傅朝摇摇头,拉着不情不愿的庆希,慢慢走远。
南枝站在窗前,撩起薄纱窗帘往外看。
没到深夜,棚户区的房子隔音效果又差。
所以南枝站在这里,不用多么费劲,就能清晰听到附近的嘈杂声响——
隔壁家的夫妻俩在为生活费吵架;
隔壁的隔壁,有妈妈在训斥不懂事的儿子;
对门的老大爷,正听着咿咿呀呀的戏曲频道;
……
但是陆时序不在。
这是走了?
“妈妈!”
南意突然从身后出现。
如今他喊妈妈已经越发熟练。
大概是好奇妈妈在看什么,南意轻手轻脚走过来,努力踮起脚,凑近窗户。
南枝把纱帘关上,转身抱起他:
“没什么,不用看。累不累?”
南意顺势被转移走注意力:
“不累!”
明明被南枝温软的手臂环着,浑身上下都是不适应和害羞。
他却偏要装得若无其事,却没发现他的后背正紧紧绷着。
“妈妈更累!”
这话是南意发自内心这么觉得。
南枝满心熨帖受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