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后,你放心,我肯定不连累你。”楚王殿下这会儿已然站起身,身形挺拔如同一棵小青松:“嗯……也不连累大哥和青雀。”——反正他的打手茫茫多,自己的“御用麻袋突破手”——李怀仁,他上次又没受伤,只需在家大鱼大肉养两天,不就又生龙活虎了?
“宽儿……”长孙皇后见儿子心意这般坚决,只得再度苦劝:“你舅舅他已经向母后赔罪了呀!”
“哼,母后,我跟您讲,我舅舅这人……焉儿坏!”楚王殿下双手环胸,决定给自己的母后上一课:“他呀,属于是记吃不记打,您只要这回不计较,放过了他,保管回头他又能给您整出花活儿来!而且我舅舅这人……一定会仗着您对他的宽容,一而再再而三的试图践踏您的底线!反正儿子已经决定了,母后您善良归您善良,但您的儿子里面一定得有个狡诈恶徒一般的混账玩意儿——不然将来您得吃大亏!”
“何以见得?”李二陛下这会儿已经下了朝,甚至他还在殿外停了很长一段时间来听墙角。这会儿,他在进入大殿后,便阴沉着脸,看向自家的好大儿:“有朕在,你母后能吃亏?!”
“嘿……”楚王殿下可不会给自家老爹任何面子,转头就跟母亲科普起了男人的友谊:“母后啊,你可听说过有这么一个说法?——说是这男儿之间的情义啊,最深莫过于一起同过窗,一起上过战场,再加上一起去青楼……”
“……楚王,楚大王!朕给你道歉!啊! 朕给你道歉成嘛?!”李二陛下知道,这时候他要是按照往日的流程来,比如说一怒之下直接抽出束带猛揍儿子,父子俩开启人绕柱模式,那么未来两三个月内,他是别想夜宿甘露殿了。
“哼!”楚王殿下扫了一眼瞬间便败下阵来的昏君老爹,对于这次罕见的胜利,他并没有窃窃自喜,而是转头就对扶额叹气的长孙皇后道:“母后哇……非是儿子对表哥的两条腿执念深,而是皇祖母当年教过我,她说这天底下最大的不孝,就是做人儿女的,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父母受苦受委屈却不作为。呐,这可是皇祖母亲口说的哦!儿子能不听?!母后,您给个话吧,您是不是打算让儿子不孝?”
“这……”长孙皇后属实是没想到,怎么……怎么刚开始都还好好地……可转眼之间,这事儿它就攻守易型了呢?!
好吧……娘亲的好宽儿……你容娘亲缓一缓……捋一捋啊……
长孙皇后这边,一时陷入了逻辑怪圈。
而另一头的李二陛下,显然也不太好过。
只见他此刻缓缓坐到一旁的锦榻上,神情痛苦莫名,久久不发一言。
“嗯?”——此番的罪魁祸首,我们的楚王殿下可能是因为方才在跟母后的对局中发挥神勇,以至于扭过头来就开始状态下滑:“爹,你咋了?怎么这个表情?魏征又针对你了?没事儿!你等着啊,回头我就去给魏舒怡送大雁!哼……我要让魏征那个……那个不知道轻重的……”
照常胡言乱语,敷衍了事哄昏君父亲的楚王殿下,话说一半,突然就再也说不下去了。
因为此刻李宽见到的,不再是那位威风不可一世的传奇帝王。
此刻出现在他面前的,只不过是一个因为自己一时的无心之言,念及往事,而在内心对自己的母亲生出深深愧疚,几番情难自己之下,最终忍不住像个孩子一般痛哭流涕的普通人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