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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子虽然看上去一副颠三倒四神志不清的模样，但似乎拥有着可怕的本能，清楚地知道这三人之中，持剑的席翔对他的威胁最大。所以在保持面对陆离姿势片刻之后，他竟然缓缓转过身来，死死地盯着席翔。

席轩非常自觉地退了两步，把战场交给这两人，摊开手：“这家伙看起来比较喜欢你……不要犹豫，上吧，我武功低微就不给你添乱了，但是我一定会在旁边给你摇旗呐喊助威的！”

席翔：“……”

他似乎真的得好好考虑一下，带着席轩这个傻子是不是一个正确的选择了。

但到了这个时候，也容不得他退缩了。席轩退，席翔却不得不向前。他迈开步子，一步一步走近男子，踏入对手那杀机翻滚的气机之中。

两人身上散发的“气”在半空相撞，席翔立刻觉得胸口一堵。双方相隔尚有丈余，他已经遭遇到了压制。席翔皱了皱眉，知道不能够再等，身子如离弦之箭向前，挺剑刺向男子胸口。

男子怒吼一声，竟不躲闪，五指成爪扑来，真如野兽一般与敌人纠缠。席翔“嘿”了一声，剑至中途，身子一矮，剑光竟从下而上，以一个更诡异的角度，仍是刺向男子胸口。

席翔这一招“冲波逆折”施展开，变招奇绝，直刺只是诱敌，自下而上的这一剑才是杀招。而这绝命一刺也并非平铺直叙，剑光在短短数尺的刺出距离中，竟是一进三退，一波三折，剑锋连续转折之后，已经抵在了男子的胸口。

席翔深知敌人可怕——这场战斗不是切磋的点到为止，而是不死不休的生死相搏。没有彼此的谦让和试探，一出手便是自己最擅长的招数。

男子的身体在半空中如饿虎扑食一般舒展，剑光既奇且快，按理绝无躲避可能。但他竟然在几乎无从借力的情况之下，强行扭转身形，侧开，落地，连续翻滚。泥沙随着他的动作被带起，略显狼狈，但席翔志在必得的一剑，也仅仅是划开一条不深的口子。

席翔没想到自己会无功而返，见自己剑尖染血，以为对手至少已遭重创，于是乘胜追击，继续挺剑直刺。

“喂……”席轩忍不住开口。

哪怕他武功极弱，也看出这一剑用力过猛且太过仓促，急于置对手于死地，却大违蜀山剑法的“崎、岖、险、变、巧”的精髓。

要知道席轩可曾经多次亲眼见到苏蕴乐出剑，那些都是与敌人生死相搏绝无保留的时刻，已经对蜀山的剑法有了一定的认知。他一眼看出席翔剑法问题之所在，但已经来不及提醒了。

男子陡然抬头。他竟仍是不躲避，而是出爪相迎。

“找死！”席翔怒喝。

那男子五指弯曲如爪，但毕竟只是血肉之躯而非钢筋铁骨，有什么资格与真正的长剑抗衡呢？席翔的剑毫无阻碍地穿透男子的掌心，污浊的鲜血喷溅出来。

“那是……！！”陆离和席轩同时瞪大眼睛，叫出声来。

这种污浊的血液，和正常人体内的鲜血完全不同。它像是放置良久的油污，如同令人嫌恶的臭水沟，血液里带着的不是充满生命力的艳红，而是污泥腐败、泥沙俱下。

尸人……他们只在尸人身上见过这种血！

可是……陆离咬着牙——可是这个人明明是个活人啊！虽然他现在表现得像是野兽化了的人，但毕竟是个活生生的人啊！他们之间有过交谈，他流露出了自己最真实的情感。他绝不是……已经死亡的尸人啊！

陆离脸色苍白——这个男人第一次发狂时带给他的某种奇特的感受再次涌上心头，迷雾中又一道闪电劈过，极其短暂地照亮周围的轮廓，让他惊鸿一瞥，却让他仍然不知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