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落下,大多数蛮族将领都以沉默表明态度,沉默的意味不言而喻,甚至连田弘贇手下的田氏亲族武将都保持了沉默。瞬间,田弘贇心头的火焰似是被浇了一通凉水径直熄灭,死死攥着双拳,眼见向宗彦满脸嘲讽之意却又无力开口。
向宗彦并不打算就此略过,反而提高了声调,脸色愠怒地大声道:“都统,末将实在是痛心!末将自领受都督之令以来,不惜倾尽全族之力赶制毒囊对付唐军,为我洞溪各部族护住三州之地。毒囊所用药粉极难收集,用一个便少一个,作为我军的底牌绝不可轻易动用!
可都统一意孤行,贪功冒进,竟一战便将毒囊统统用尽!!那李源的主力大军可还在后头!若知此战情形,岂能善罢甘休?而我军之后又要如何抵挡?田都统,我三州之地恐怕都要葬送到你手里了!”
“放肆!”见向宗彦趁机发难,用词竟如此犀利,简直不把自己这名讨贼正都统放在眼里,田弘贇纵使怒火冲冠,却也只涨红了脸,费力地挤出仅仅两个字。而众将更是站立无声,早已失去了方才的胜利之喜,如今闻言更是个个低垂着头。
“刚打了一场大胜仗,尔等为何都不说话?纵使毒囊用尽又如何?此战唐军兵马损失过万,已是元气大伤,我军只需固守——”
向宗彦双目如炬,毫不客气地应道:“固守什么?固守会溪寨,固守溪州城?怎么,都统难道不曾听过唐军攻城器械的厉害?作茧自缚,无异于求死耳!”
“向宗彦!”田弘贇屡屡吃瘪实在忍无可忍,此时不顾主将威严,径直冲到向宗彦面前,伸出食指在其胸膛上狠狠地点了几道:“你向宗彦可是我洞溪族人,又蒙我兄长器重,给你当了兵马副都统!今日我军大胜,你却在此大唱哀词,以下犯上,乱我军心,到底意欲何为?难道你想学那彭家逆子么?!”
在场的蛮兵将领们纷纷惊诧失色,属于向氏部族的三名将领更是立即反应过来,火速按剑站到自家首领身后,现出如临大敌的紧张面色,田弘贇亦不遑多让,稍一抬手呵斥,身旁的亲卫便纷纷拔刀上前,瞬间将势单力薄的向宗彦几人包围在大帐中央。
千钧一发之际,猛听得大帐门口有人冷笑道:“堂堂七尺男儿,大胜之后不去商量如何歼灭敌军,却还在这里自相争斗,简直是荒唐至极!此处聚集的都是我洞溪的勇士么?可真叫本都督失望!”
众将愕然望去,但见大帐门口人影一闪,继而身披甲胄的溪州副都督田弘祐赫然出现,在一众虎背熊腰的亲卫簇拥下大步流星走进帐内。
自从十多年前跟着彭士愁参与溪州大战后,不善兵事的田弘祐便很少穿过铠甲,连月前率兵夺权那次都只是穿着一身黑袍行事,今日却一反常态,不仅全副武装,连腰间都破天荒地系着两把闪闪发亮的短刀,此时正轻轻曳动,相互磕碰得叮当作响。
瞧见兄长这气势汹汹的架势,田弘贇阴郁的脸上顿时冒出了突兀的笑容,连忙主动迎上前去,拱手殷勤道:“都督来了!末将拜见都督!”
田弘祐皱眉沉声道:“方才帐内之事,本都督已是听得分明。”
“正好!都督,我军刚取得一场大胜,末将正准备召集众将商议军事,岂料这向宗彦竟以下犯上,在此祸乱军心,实在是可恶至极!都督,依照溪州军制,必须将其狠狠地治罪!末将建议,应该把向宗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