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周行逢对张洎滑稽的反应,顿时有种耻与之为伍的感觉,默默地移动了步伐,拉开些许距离后,拱手朝李源淡淡笑道:“原来如此!李大帅确实有心了!殿下一路辛劳,的确该好生歇息!眼下正值大战,我等叨扰大帅之处,还请见谅!”
李源摆手笑道:“诶,说这些话便见外了!我等皆是大唐子民,殿下能屈尊到我朗州来,传达陛下恩旨,本帅实在是心生感激,哪敢提及叨扰二字?
总之,本帅如今能见到二位,这心里头实在是欣喜。对了,不知殿下是否已就寝?刚才本帅一路来时,随行的军士都在议论说,郑王殿下是我朗州的福人呢!”
张洎莫名皱眉道:“什么福人?此话何意?”
李源忽而正色起来,手指向天际沉声道:“这不就是么?你们瞧,殿下一到,便给朗州百姓带来了一场喜雨!说来也怪,楚地本为雨水充沛之地,可朗州这两月来下雨的次数却超不过四五回,上下官民百姓无不担心今年要受旱!
却没想到殿下给我们带来了雨水,不是我们朗州的福人是什么?连上天都感动哭了!对了,刚才本帅在此等候时,赏雨欣喜,不禁文兴大发,填了一首词呢!”
周行逢愣了愣,顺着李源的话语淡淡笑道:“填词?久闻李大帅文武双全,今日一见果真如此啊!”
李源爽朗地笑道:“嘿嘿!周刺史言过了、言过了!什么文武双全,尽皆是世人谬誉罢了,作诗填词也是偶尔随口胡诌......不过二位若是不嫌本帅才疏学浅,倒可以念一念这首词给二位品评品评,正好张舍人出身翰林院,为本帅指点一二如何?”
末尾这句话显然有些多余,张洎此刻哪有心情听个鬼诗词,只想照着李源这张贱兮兮的笑脸狠狠扇上一巴掌,而附和到此处的周行逢,本就是武人一个,对舞文弄墨之事更加是没兴趣,但二人却不约而同地说出了违心的话语:“在下洗耳恭听!”
李源点了点头,衣袖自如地往后一甩,一副老成的文人模样,开始负手摇头晃脑道:“本帅这首词,词牌名为《乌夜啼》,副题叫做‘朗州今夜风兼雨、喜逢周刺史与张舍人’。这首词便赠与你们二位!”
南唐文人倒传承了盛唐的风气,诗词曲文皆可作赠,赠送的理由,那可就多了去了,不说迎别友人、升迁远行,甚至是一起喝酒聊天,一起逛乐坊狎妓,意兴大发时都能相赠诗词。李源如今要把这首新作之词赠给周行逢与张洎倒也附和文士之风,又弄了个副题表明来由,这更是当世文人流行的作法。
“今夜风兼雨,帘帏飒飒秋声。烛残漏断频欹枕,起坐不能平。世事漫随流水,算来一梦浮生。醉乡路稳宜频到,此外不堪行。”李源眼神闪过一丝冷意,随即缓缓地吟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