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冷的天气里,宋摩诘的心同样如坠冰窖,自从率领大军抵达和州城外这片荒芜的驻地后,他每日都在这片灰蒙蒙毫无情趣的营地中无所事事,近十天时间里他与众将也都躲在各自的营帐里烤火饮酒,无聊之极。
唯一支撑他坚持下去的信念,便是之后挥师金陵一改乾坤的美好愿望,身为卫国公的嗣子,可谓前途无量。
但此时愿望显然已经破灭,别说前途了,归途似乎都断了。
怒不可遏的宋摩诘,即刻命人将在他看来作为罪魁祸首的李征古控制起来,原本宋摩诘便极度看不上李征古阳奉阴违狐假虎威的这号货色,却万万没想到这货竟然如此愚蠢,自古以来哪有密谋造反还事先朝皇帝发个通知的,摊上这么一个猪队友也是倒霉至极。
于是陷入六神无主的李征古自己还未想明白,刚躺下准备整理思绪,闭眼不到片刻便忽而感到身上袭来一阵冷风,睁眼一瞧却见十余名怒气冲冲全副武装的士兵径直将自己的被窝掀开,七手八脚地揪着自己的衣领拽出了营帐。
李征古原本下意识想斥声反抗,镇南军士兵们却并没有给他任何机会,直接用刀背敲晕了拖走,这估计是军中极其罕见的一幕,帅帐外的雪地里,身着单衣的主帅如同一头死猪一般,被士兵们粗暴地拖曳着,肥腻的躯体剐蹭着冰冷的雪层,很快便留下两行长长的血印......
至于监军使萧俨,他原本就是皇帝的心腹,此时得知李征古与镇南军意图谋逆一事,极度惊讶的同时,心中显然愤懑更多,思虑再三过后,穿上了皇帝御赐的紫袍,并亲手磨墨写下一封用词悲怆的诀别书,随后大步流星地走出帐外,准备去宋摩诘以及李征古处来一次慷慨陈词怒斥叛贼,接着英勇赴死遥别圣上的戏码。
结果说巧不巧,行至一半正好撞见李征古惨不忍睹的一幕,萧俨愣了一愣,想不通的同时咽了咽口水,接着转身就走,并未发一言过问,回到营帐后颤抖地给自己斟上一杯温酒,最终将那封辛苦构思了半天的诀别书撕成雪片......
混乱的一天时间很快过去,天近擦黑,镇南军营地外,一队身着禁军盔甲的骑兵在阴暗的暮色中抵达北营门,如今情势非常,兵士们自然不敢乱开们,最后拿着对方用箭射过来的书信去禀报。
宋摩诘今日在马厩令兵士狠狠折磨了半天李征古,且不说李征古已不成人形,连自己握着皮鞭的臂膀亦是酸痛不已,此时他正与军中谋士钱文丰、以及大将江凯在营帐中喝酒谈事,并且唤来营中的三名军妓陪着倒酒弹唱,摸摸捏捏之间倒也满室春意,借以抚慰自己极度阴郁的心情。
信送到之后,钱文丰打开那封信时顿时一愣,立刻将信交给宋摩诘阅览,宋摩诘一抽出信封内的信纸,看到上面的内容时便立刻将正咯咯娇笑撒娇斟酒的军妓推开,随后钱文丰亦呵斥她们退出营帐外。
三名军妓不情不愿地离开之后,宋摩诘低声道:“文丰,速去传令请他们进帐来。”
钱文丰拱手应诺,起身去了,而大将江凯喝得半醺,正因为身边的女子被屏退而诧异,此时闻言知道有事,忙起身坐直恭敬问道:“少帅,发生何事了?”
宋摩诘将信交给江凯道:“你瞧瞧。”
江凯看了一眼愣道:“这不是郑王府的印信么?难道郑王殿下来这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