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最讨厌蛇了,沈邪更是一巨毒无比的毒蛇,如果他敢轻举妄动,定不会饶了他的性命。
曲氏面有愁容,“他小的时候,日子过的也苦,那时候,沈奎整日挑着担子,四处做生意,很少在家,我跟他成亲之后,他也是长年在外面跑生意,直到你出生,他也没怎么顾过家,所以那个时候,沈谐年纪虽小,但真的很能干,就是脾气不太好,整天不说话,只要不干活,就一个人躲在草堆里睡觉。”
曲氏说的断断续续,毕竟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
有些细节,她不大记得,或者只记得一些轮廓。
沈邪那会,只有十二三岁,却要承担起整个家的重任。
他小的时候,长的眉清目秀,唇红齿白,加上身材纤细。
经常被过路的人误以为是女孩,如果是年纪小,这样的话说也就说了。
可随着沈谐年纪长大,嘲笑他像女孩的人,也越说越难听。
主要还是沈谐发育的晚,喉结,胡子什么的,长的都比同龄人晚了很多。
具体变故是怎么发生的,曲氏并不知道。
她只依稀记得,有个下雨天,沈谐披头散发的从外面回来,身上还有血迹,整个人的眼睛是空洞的。
在他回来之后,沈奎很快也回来了,脸色同样不好。
两人躲到树林子里,大吵了一架。
接着,沈奎跑走了,沈邪也变了。
打那天之后,沈奎突然有了一笔钱做买卖,这也是他富贵的开始。
曲氏曾经追问过,钱从哪来的。
沈奎只说自己去赌钱了,这些银子都是他挣来的。
至于沈邪,性情大变,不务正业,好事不干,坏事干了一堆,最后竟离家出走。
“妮儿,娘总觉得沈邪也是个可怜人,所以你别太针对他了,要是他真的回来接手沈家,就让他接手吧,反正沈家啥也没了,周秀兰再不敢对付你,”曲氏忧心的道。
“这事我自有分寸,知人知面不知心,我的感觉跟您不一样,不过我也答应您,只要沈邪别来惹我,我不会先下手的!”
“主子,梳好了,”秋香这时放下梳子,提醒她。
沈月萝朝镜子里看,“好大啊,而且还很重,你到底插了多少支珠花?”
“别乱摸,也没插多少,七八支,主子,今儿是大喜的日子,待会王爷过来接您,等拜完了天地,还得在永安城中走一圈,好让百姓们都看见您,自然要打扮的富贵一点,免得叫人看了说咱们寒酸,还以为永安穷呢!”
“那你干脆给我做个金帽子,扣在头上,多好啊,”沈月萝好笑的道。
曲氏佯怒打了下她的肩膀,“就会胡说,今儿是成亲的日子,我们着急紧张的不行,可你倒好,一脸的无所谓,待会出了门,可千万不能说岔了,给娘争点气,端个该有的样子出来。”
沈月萝无语的撇了撇嘴角,“我哪里不给您争气了,你瞧我在永安开的店,哪个不是日进斗金,带动了好多没活干的百姓,光是这一点,我也是你的骄傲,对不对?”
沈月萝亲昵的抱住曲氏的腰,头倚在她的肩上。
曲氏眼一热,鼻子一酸,眼泪便掉了下来,“是,是,你做生意比沈奎还厉害,我们村里老人都说,你将来是个干大事的,娘不在乎你是不是要干大事,娘只想让你找个好男人,踏踏实实的过一辈子,现在好了,你嫁给了龙璟,离娘也不远,娘就放心了。”
沈月萝松开手,神情凝重起来,“现在的安宁,未必能长久,不过我既然做了永安的王妃,这一份负任,我便会替龙璟承担一半。”
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可是不容易。
前有狼,后有虎。
孙芸一路大笑着,从外面飞奔进来,“月萝丫头呢?快给我瞧瞧,哟!这一打扮,麻雀变凤凰了,不错,很不错,站在我儿身边,能配得上!”
沈月萝故作生气的瞪她,“您可真会说话,我啥时候成了麻雀,本姑娘天生丽质,即便不打扮,也不会丢了龙璟的人,哼!”
“呵呵,开个玩笑,看把你急的,这要是进了京,可千万不能使小性子,听见了没!”孙芸笑呵呵的伸手戳在着她的脑门。
“进京?为啥要进京?”沈月萝顿觉不妙。
“自然是要进京的,你是永安王的新王妃,理应进京拜见皇上,皇后,皇太后,要是迟一点,等到腊月再去也成,正好跟拜新年一起了,”孙芸解释道。
沈月萝若有所思,“那就等过年的时候再去吧,眼下永安忙的很,没那个闲功夫。”半年时候,她的报纸就能传遍南楚各地。到时,有了话语权在手,就能操控舆论。
有了护符在手,就有了保障,她也能有底气。
“这事不急,来来,把这一套首饰戴上,”刚才的话,不过是孙芸顺口说的。送东西,才是她来这边的目地。
沈月萝看着她又拿出一整套首饰,一条金项圈,一副金手镯,还有两个大金耳环,“不是吧,您还真要让我把永安的财宝都戴身上哪!你不怕我重死?”
“呸呸呸!说什么傻话呢,大喜的日子,不许胡说八道!”
曲氏跟孙芸两个同时骂她,连骂的话都一样。
沈月萝心虚的缩了缩脖子,灿灿的笑,“开个玩笑,活跃下气氛,瞧把你们急的。”
“妮儿,这是能开玩笑的事吗?这是成亲,你一辈子的大事,怎可胡言乱语,待会出去之后,要是再敢胡说,娘可不会轻饶你!”曲氏也是被逼急了,否则哪能放出这等狠话来。
孙芸也故意板起脸,“就是,连你娘都听不下去了,你记着,出去之后,不管认不认识的人,不管他们说了什么,都别理会,反正你蒙着盖头,啥也看不见,等拜过了天地,还得去见见永安的百姓,不管认不认识,只能对他们笑笑就可以了。”
接下来,她俩揪着沈月萝,开始大讲特讲细节。
曲氏还想说洞房的事呢!
要不是被沈月萝以尿遁打断,她就得介绍步骤了。
拖着及地的嫁衣,沈月萝逃也似的,从新房里跑了出来。
因为头上戴的东西太多,一跑起来,叮当作响。
其实她根本没有去小解,而是甩掉跟来的尾巴,找了个地方躲着。
正巧遇到,趴在廊上休息的小景,乍一看见她,愣是没认出来,眼神带着戒备。
沈月萝感觉到它的敌意,撅着嘴,不爽的凶道:“咋的,换一身衣服,你便不认得了,小样,欠扁啊!”
她一开口说话,小景便立马放松了戒备,重新趴回原位睡它的觉。
沈月萝靠过去,头枕在它的肚子上,随地而躺,也不管会不会把衣服弄脏。
躺下之后,刚好可以看见头顶的一方蓝天。
“晴空万里,连雾霾都没有,空气又好,你说……这里是不是真的很好?”
没人回答她,小景连眼皮都没抬过。
“可是我总感觉不踏实,你也知道,我不属于这里,连身体也不属于这里,我好奇啊,原本的沈月萝去哪了呢?难道她跟我互换,她去了现代?”
“好玄幻的猜测,可是除了这个,我真的猜不出还有什么可能。”
小景终于肯发出两个简单的音符,算是对她的回应。
沈月萝挪了个姿势,盯着天空的一片云,手指无意识摸着身上的东西。
本以为龙璟没给过她什么,可是这一摸,又是玉佩,又是印章,又是簪子。
好像还不少呢!
“唉!过了今天,我就是已婚人士,感觉好怪异,就算进了洞房,不洞房,也没法改变已婚的事实,这样的话,我以后还怎么逍遥自在?”
说到底,她是对自己不放心。
万一把心失落在龙璟身上,该要怎么办?
“可是要怎么回去呢?难道再去跳一次河?好像不对啊,跳河如果能穿越,这世上穿越的人也太多了,小命宝贵,还是不要试了。”
微风拂过,带来一阵清悠的香气。
这香气并非龙璟独有的兰香,但是以沈月萝狗般灵敏的鼻子,立即察觉到不同寻常。
她猛的坐起来,四下寻找,只见在一棵红叶枫树下,坐着个男子,侧对着她,手里捧着一本书。
端正而坐,身上水蓝色的长袍像扇子似的铺在地上。
几片红色的枫叶,从树上落下,有的落在他身上,有的落在水蓝色的长袍上,还有些落在他的身边。
他似乎沉静在书中,堪然若神的侧脸,挺直的鼻梁,唇形美好。
那人静静坐在那,就如一副完美到极致的水墨画,教人不忍心去打扰。
“那不是苏沐之吗?我的天,之前都没有注意到,原来他长的这么好看,跟龙璟有的一拼哦!”
之前她当然不会注意到,当有些人气息内敛时,跟旁人站在一起,很容易就教人忽略他的存在,显的那么的不起眼。
可是当他气息外放时,天生的气场,便随之而出,教人过目不忘。
沈月萝挠着下巴,思索着什么,“要是有个照相机就好了,拍下来,再拿去贩卖,一定大火,可是……没有照相机,我也不会作画,否则我的报纸一定大火……”
古时的绘画手法,她的确不会,但是换一种呢?换成简笔画,再将线条勾的细一些,刻成印版。
对!只有简笔画,才能印到报纸上,而不会晕染。
说干就干,她提着裙摆,跟做贼似的溜进书房,偷拿了几张适合作画的纸,然后又从炉灶里拿了几根烧了一半的木棍。
急踹着跑回来时,还好苏沐之没走,还在那坐着。
她跟苏沐之中间隔了个荷花池,所以,只要她趴在廊下的长椅上,苏沐之便不容易发现她。
简笔画她好久没摸过了,穿越之前,偶尔给犯人画肖像,有机会用到。
而她自己也比较喜欢,所以练的较多。
相比浓墨画出来的人物,她更喜欢用木炭做画,可以很轻松的画出层次感。
前面几张,画的都不满意,画到一半就被她扔了。
直到最后一张纸,总算是有了苏沐之的神韵。
正当她得意的欣赏,自己的画作时,身后冷不丁站着个人。
“这是什么画作手法,为何你不用墨汁来画?”苏沐之悄无声息的站在她身后,居高临下的盯着那张画有他肖相的纸。
沈月萝正得意的欣赏呢,被他突然出声,吓了一跳,“呵,呵呵,我自创的,见你坐在那里,像一副画,便一时心动,想将你画下来,你别多想啊,只是欣赏,纯粹的欣赏而已。”
她肯定不能告诉苏沐之,她要将画刻成印版,大量的印刷,用他来赚钱。
反正是画,又不是照相机,就算苏沐之发现了,她也可以打死不承认嘛!
“多想是不会的,沈姑娘就要跟王爷成亲,王爷的龙章凤姿,沐之自叹不如,”苏沐之此人,跟他的名字一样,笑起来如沐春风。
却又跟秦玉风不同,秦玉风虽也是温文尔雅的男子,但他身上多多少少沾了市侩的气息。
沈月萝哪里见得美男自损,赶忙站起来,安慰他:“你别这么说嘛,你们各有千秋,都是美男,各人风格不同而已。”
苏沐之微微一笑,“沈姑娘很会安慰人,你怎么会在这,不是该坐在房里等着龙璟迎亲吗?”
“唉……”又被提到成亲,沈月萝郁闷的一屁股坐在长椅上,身子软软的靠在柱子上,“心里闷,过来散散心。”
“是在逃避成亲?还是在逃避龙璟,”苏沐之声线十分好听。
“都有吧,你别笑我,换成你,也一样逃避,成亲什么好的,如果不是赶鸭子上架,我才不干呢,一个人多自在,多快活,”对着他,沈月萝不知不觉便说出了心里的烦闷。
苏沐轻轻的呵笑一声,“姑娘又怎知成亲之后,不会另有一番天地呢?”
“嗯?这话是什么意思?”
“当然是字面上的意思,明天的事,你我都无法预料,与其在这里忧伤烦恼,还不如坦然迎接,不管是福是祸,是喜是愁,都得经历不是吗?”苏沐之温和的说道。
“可命运也是可以改变的,不是吗?你说,如果我现在逃婚,是不是就算改变命运了?”沈月萝目光灼灼的问他。
苏沐之一愣,随即摇头,“你不会的,如果无法跟随自己的心走,那便顺其自然。”
看他认真的模样,沈月萝忍不住爆笑,“你跟我说教的样子,和对苏兰的样子,一点都不像,你对她好凶,那时我还以为你也是个厉害的人,但是没想到,你讲话这么温柔,以后谁要是嫁给你,定然幸福无比。”
苏沐之似无奈的笑笑,转身看着远处的飞鸟,“苏兰从小被惯坏了,父亲说了,现在纠正还来得及,如果再不纠正,就算嫁了人,那也是要讨婆家嫌的,一个女儿家,若是惹了婆婆不高兴,日子就难过了。”
他说这话倒是真的,瞧瞧孙芸就知道了。
相公对她再好倒是其次,有那么个恶婆婆,再好的日子,也得过糟了。
沈月萝抓了抓沉重的脑袋,“那你们对萧寒到底是个什么态度?是喜欢还是讨厌?”
苏沐之叹气,道:“我们喜欢不喜欢,根本不妨碍苏兰追着他,这丫头,从小就死心眼,认准了的事情,撞了南墙也不肯回头。”
此时的苏沐之,跟初见的时候,完全是两个样子。
沈月萝心里渐渐有了一点眉目,看来待在成王身边,是需要强大伪装的。
沈月萝不再说话,气氛一下就僵了。
看着时辰不早了,苏沐之对她道:“你该回去了,该要面对的,始终都要面对,回去吧!我们还等着你跟龙璟敬酒呢!”
不知怎的,因他这句话,沈月萝心儿莫名的一酸。
有个哥哥真好,她好羡慕苏兰。
走了两步,沈月萝忽然回头,“我跟苏兰是好姐妹,她的哥哥,也该是我哥,我也叫你一声大哥,行不行?”
苏沐之双手负在身后,对她微微一笑,“当然可以,只要王妃不嫌弃就好。”
沈月萝想了想,走回他面前,伸出手,“那咱们握个手吧,握了手,就不准反悔了,以后你就是我哥,你怎么对苏兰的,就要怎么对我,我也把你当哥哥,会惹你生气,说不定我比苏兰还让你头疼,可我也是个极护短的人,我的亲人,绝不允许别人欺负,要是有人敢欺负我的家人,定十倍还之!”
苏沐之看着她伸过来的小手,先是怔了怔,但很快便了解她话里的意思。
笑着回握住她的手,“好,那就认下,改日你去见见我爹,他虽脾气不好,上次还说了那么些难听的话,但他说的是反话,你瞧他把苏兰骂的狗血淋头,便知道,打是亲,骂是疼,我们家都是如此。”
“我明白的,”沈月萝掏出那副画,觉得到了这一步,有必要跟他明说,“那个……刚才没好意思跟你说实话,其实这个画,我是打算拿去卖的,不过你放心,我不会写上你的名字,而且以后我会画更多的美男,一旦多了,也就不显得突兀,嘿嘿!”(洞房还有两天……)
“拿我的画卖?你要怎么卖,这一张也卖不了多少钱吧,”苏沐之倒是没想过肖相权的事。
“自然是刻成印版,刷上几千几万张,我打算做报纸的,一个朝代没有报纸做宣传怎么成,到时我还得找几个人做记者,去找素材,写稿子,”沈月萝越想越美,操控舆论该是多么爽快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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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两天才洞房应该差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