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你你跑什么?”张仕祠想起胡小仙夺门而出的行为,不禁纳闷,忽然想到了一个可能性,脸色瞬间变得黑里透红,她不会以为是我吧……
尴尬并不能阻挡周天找纸的动力,一手提着裤子,一手扒着窗户,用重复而坚定的话语,打破了尴尬的平静,“有纸么?”
想到胡小仙可能误会自己,张仕祠正郁闷呢,闻言想起始作俑者正是面前此人,便没好气的说道,“没有。”
周天顺着窗户看进屋内,发现自己早上送他的纸钱还扔在桌上,忙指着桌子说道,“那不是纸么,我凑合凑合就行。”
张仕祠顺着手指看过去,顿时气上加气,啪的一下关上窗户,差点挤着周天的手。
周天心想还好躲得快,尼玛,竟暗算老子,等我提上裤子的。
周天整好衣服紧紧武装带,绕到门前使劲砸起来。
“咣咣咣”的声音震的张仕祠发懵,有心出去理论,又怕再晕过去,理性战胜了冲动,不是怕挨打,而是怕再生事端影响公务,他如此想着,坐在屋内生闷气。
“你给我把门开开,我不打你。”周天边砸门边喊道。
张仕祠身子不为所动,嘴上却开始大杀四方,“你个粗鄙下人,有什么资格让我开门。”
“行,我粗鄙,你给我等着,我让你看看什么是粗鄙。”周天平生最恨别人说自己粗鄙,前世做大师,喝茶品香盘手串,推油刮痧拔火罐,要的就是与人见面后,让人心悦诚服的赞一句高雅、尊一声大师。
张仕祠听外边没了动静,以为人已经走了,刚想出去透透气,听见门外又有脚步声回来。
不知周天弄了什么东西放在瓦片上,小心翼翼的拿到门前,轮圆胳膊往门上泼去,左一下右一下直到一滴不剩。
周天看着自己发粪涂墙的杰作,满意的点点头,虽然不敌前世写的“精气神”三字苍劲,但胜在取材新颖,浑然天成。
“呸”周天冲着门吐了口唾沫,不给你露一手,你是不知道书法家的厉害,想当年老子随便泼碗水,都有人山呼好字,今天算便宜你了。
张仕祠听着远去的脚步,知道周天这次真的走了,可是自己已经懒得再动,出生在八大家族的张家,虽然不是嫡传系,但也是正支子孙,何曾受过这等奇耻大辱,虽然不知道周天泼的什么,但是以他的为人,想来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
还是要先把刘毕带在身边,有他在心里还是有底许多,毕竟自入监以来,都是他护着自己,猛的一个人行动,还真有点不习惯。
……
打定主意后张仕祠来到医馆,破破烂烂的院内,黄廉正独自喝着闷酒,张仕祠来到他身边问道,“不知刘毕人在何处?”
黄廉的仙丹被吞,正满肚子气无处发,张仕祠就送到了脸上,一不尊称二不行礼,喝多的黄廉能惯着他?当即没好气的说道,“你不知道,我就知道了?”
张仕祠见他张口醉话又满嘴酒气,忍不住皱眉道,“不是你在医治他么,怎么能不知道?”
黄廉当即来了精神,梗着脖子犟道,“你还知道是我治的你们?老子欠们你的?连个谢谢都不会说,一点礼数都没有,滚一边去。”黄廉这辈子都没这么硬气过,瞬间自我感觉良好,意气风发起来。
张仕祠目瞪口呆愣在原地,杭城分院是怎么了?怎么人人都像吃错药了似的,自己也没咋的他,怎么就一副要干架的姿势。
周天也就算了,好歹收过那么多锦旗,你一个村夫野医又凭什么?
连番受挫,张仕祠就算是菩萨心肠也受不了,更何况他还是个不折不扣的世家公子,“我问你刘毕在哪?”怒火攻心下,语气逐渐不客气起来。
“哎哟呵?怎么的,你还想打我?来啊,让你打!”黄廉当然听出对方语带威胁,酒意上头早就失了方寸,一头顶在张仕祠胸口上,边顶边说,“打啊,有本事打死我,打死我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打不死我你就不是张家的种。”
眼看围观的人越来越多,黄廉吃定张仕祠不敢乱来,越发倚老卖老起来,飞着眼泪大喊大叫,“钦天监杀人啦,大家快来评评理啊。”
张仕祠何曾见过这个,不知如何应对,手忙脚乱中高举双手,惊慌的说,“没有啊,我可没动你啊。”
围观的弟子不知怎么办才好,合计着要不要找院长,看到人群中一个熟悉的身影,正是黄芳子,在白螃子退居二线,周天又没正式上位的这段时间,黄芳子俨然已经成了弟子中新的领头人。
只见黄芳子暗暗摇了摇头,众人就明白了什么意思,纷纷安心吃瓜,也没人再提回报院长,毕竟揣摩上意这件事,黄芳子如果认第二,那第一肯定就是上意本人。
黄芳子并不是故意使坏,而是觉得以任布行的态度,就算现在去找,他也会找出许多借口,能托一会是一会,那就不如干脆不去通知,他到后来还能义正言辞的说不知道。
正好也给黄廉个机会撒撒气,毕竟几十年的宝贝没了,搁谁也不好受,黄芳子都怕他一时想不开寻了短见,而自己身为知情人,当然要负起看管之责。
直闹到夕阳西下,黄廉才算是撒完了气。
张仕祠揉的像个泥人一般,鼻涕眼泪被抹了一身,衣物凌乱披头散发,还真像刚撕完架的泼妇,只不过是撕败的一方罢了。
看黄廉已经没劲,黄芳子知道时机差不多了,便偷偷使了个眼色,众弟子见状一哄而上,将两人分开,七嘴八舌的劝说着,“师叔息怒啊。”
张仕祠看到忽然积极的众人,总算是见识了。
慌乱中,张仕祠终于找到机会,垂头丧气的偷偷溜了出去,迈着沉重的步伐向住处走去。
……
胡小仙在杭城分院查探半天,也没找到周天,更没找到周天的笔迹,无功而返来到张仕祠处。
隔老远就觉得气氛不对,屋内没有灯光不说,还没靠近就有一股恶臭袭来,不禁皱起眉头,心想他不会还没放完吧。
走近后,发现张仕祠根本没有休息,而是盘腿坐在屋外的地上。
“你怎么在这?”胡小仙大惑不解,看着地上的人。
“我想回京城,现在就想走。”张仕祠抬头看向胡小仙,露出生无可恋的眼神。
“怎么了?”看着他衣衫不整,又头发凌乱,再加上这不时飘散出的味道,胡小仙不得不捂着鼻子退后一步。
张仕祠知道胡小仙这是又想歪了,“你走后我见过周天,他就在屋后排泄,所以一个个滚雷似的屁,也都是他放的。”说着指了指身后,“而现在你闻到的臭味,是墙上这些东西发出来的,因为我不给他拿纸,他就泼了上来。”
与周天几次交锋下来,他早已没了刚来时的桀骜不驯,更多的是眼底藏不住的疲惫,所以现在只想赶紧逃离此地。
胡小仙看向房门上的斑斑痕迹,原来白色的墙面也变成了沧桑的黄色,平添了一丝厚重的感觉。
胡小仙点了点头,至此她已经可以确定,周天不光没死,而且还找到了他们落脚的地方,留下了让她记忆深刻的一句话。
她不信周天能自己逃生,虽然不知道是谁救了他,但是这都不重要了,早死晚死都得让他去死。
“周天,你的死期到了,这次看谁能救你。”
胡小仙眯着眼睛,射出浓烈的杀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