愚桑一脸无所谓,摇着扇子悠哉游哉的上楼去了。
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这样的自然定律在某些地方却是背道而驰的,比如说这座隐藏在小巷深幽之处的酒馆。繁华散去,酒肉颓靡,已是天亮时分,江浸月放下琴,撤下指尖拨弦用具,轻移脚步,来到院落里。
“可是好等啊,看来姑娘今晚很忙啊。”昏黄灯火下映着一个男人的脸,正是白天的那个大个头,他伸出手,“这次挨得可不轻,姑娘就多给一些当作医药费了。”
江浸月抿了抿唇,拿出金子,“就这么些。”
大个头掂了掂显然是不太满意,捏着下巴,“这点怎么够,我看不如姑娘就陪我过一夜,如何啊?反正你的小情郎也不怎么样!”说罢就要欺身上来。
江浸月有些慌张,这可不比白天的逢场作戏,“快给我滚出去。”
大个头充耳不闻,直逼江浸月。“唔!”突然他的动作僵住,看向了自己的腹部,只见一把长刀从背后刺过来,还没回头看清是何人伤了自己,就倒下了,死不瞑目。
江浸月一惊,“他,他死了?”
“访云,给他拖下去,随便找个地儿埋了。”愚桑扔掉手中的长刀,瞥眼看着江浸月,“你还真是想了个‘聪明’的法子,哼!”
“公子,公子如何知道的。”江浸月惊魂未定。
“这人一语便戳中了三皇子的痛处,若不是有人相告,这个蠢大个能自己参透?”愚桑不屑道。
江浸月紧咬双唇,“公子这个时候来这里不好吧,要是被馆子里的人看见了,难不成要逐个杀光?”
“现在这间酒馆是你的了,我买下送你,权当是酬劳了。”愚桑轻描淡写。
“我的了?真的吗?多谢公子,浸月定当全力以赴。”
“你有这份心是好事,不过,可别太作践自己,我周扬的女子,生来高傲,怎能被这样粗俗的尧崎人占了便宜。”愚桑一脸嫌恶。
江浸月俯首,“我知道了,不过今日看到芊芊的样子,我想应该是达到目的了吧。”
“嗯,不过还是得加把劲。”
“不过浸月还是想不明白,为何我们不离间花士影和三皇子,反而要从芊芊身上下手呢?”
愚桑顿了顿,“做好你自己的本分便可,话说得太多,我可不敢保证下次躺在地上的是不是你。”反身离开。
江浸月攥了攥粉拳。
接下来的一些时日,江浸月时常会往客栈跑去,甚至还邀请了靖茗去看她的演出。雨霖城原本就是个是人少的地方,流言的传播速度超出常人想象,再加上又是外来人,这‘醉心酒馆的花旦迷上了久居客栈的俏公子’的事,可谓是人人尽知。
靖茗一脸忧心忡忡,他犯了难,原本以为告别了宝儿再不会遇到这样的事,只是这些日子江浸月的热情是在让他有些招架不住。且她与宝儿还不能够相提并论,自己实在无法拒绝。他轻轻掸了一眼坐在旁边的芊芊,这个丫头,现在连吃饭都不愿与他在同一张桌子上了。
卜山又添了一道菜,问道:“立青你们在卜山的客栈已经住了好些时日了,既然等到了花少侠为何还不见你们启程呢?”
靖茗一愣,“卜山难道是在下逐客令吗?”
一旁沉默的芊芊不禁挺了挺腰杆。
赶忙解释:“怎么会是逐客令呢,只是你们歇了这么久,难道是计划有变吗?还是说遇到了什么难处,若是说出来卜山一定竭尽所能帮助各位。”
“谢谢。”靖茗浅声道。
花士影往靖茗碗里夹了一块姜片,“虽然这东西难吃,但是仔细嚼一嚼居然觉得口中芳香萦绕,公子也来尝一尝。”他明白,靖茗自从那日以后一反常态,开口从不提及归国之事,并不是他不想,他只是不敢。
“我天生不爱吃这些东西。”靖茗夹出撂在桌上。
花士影轻笑,“还好我爱吃。”
靖茗望着卜山说道:“我们并未遇到什么困难,况且在卜山你这里过得舒服踏实,我想任何人在这都觉得安逸,再说这雨霖城也自有它的美妙之处,叫人欲罢不能,值得我逗留一番。”
卜山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啪的一声,只见旁边的芊芊将筷子狠狠的拍在桌子上,腾起身,一脸不悦,“我要上楼去找愚桑大哥了,你们继续吃吧。”头甩甩便跑了上去。
猛敲愚桑的房门,生怕楼下人听不到似的,她喊道:“愚桑大哥,你怎么还不下来吃饭啊,要不待会我们一起出去吃包子可好?”
门被骤然打开,愚桑满脸的汗珠,衣衫也有些凌乱,一缕青丝挂在眉前,他的肩膀都塌了下去,整个人颓靡的很,真叫人以为他不是那位气宇轩昂的白衣公子。他下意识的抚了抚自己的脸颊,随即牵强的笑了笑,“芊芊,跟我走!”愚桑猛然的扯起她的手,冲下楼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