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非地上裂开一条缝叫她能钻下去。”

而此刻，舞台上箫声已经响起。

悠扬婉转，却在这柔肠曲折之中叫人感触到高山流水之意，跌宕起伏之情；靖茗微醺着眼眸，正着身子，任由往事在脑海里翻腾云涌，一会是大哥和二哥、一会是母后与父皇、然后就幻变成天涯尽，他想到了亓伯，想到了芊芊！伴着这曲调，江浸月好似被释放开来，四肢舒展，腰际如杨柳，随风摆动，叫人心旷神怡，一曲一舞，真叫人如沐春风，在虚无之中闻见鸟语花香。

“两人的表演，相辅相成，若不是天造佳人，怎有如此默契。”愚桑轻摇着手中的扇子，清风之中犹可闻到芬芳。

芊芊双脚紧紧抓地，她绷紧身子，生怕自己被眼前的这一幕击倒。或许在外人看来这只是一个简单的表演，可在她看来，这是世上最不美妙的表演。她趔趄了一下，刚好栽在愚桑的臂弯之上。

“芊芊你没事吧？”

芊芊正直身子，她的胸口起伏的厉害，她用手在胸前舒缓了几下，平息自己的语气，“我没事，我好得很。”

“那边有位子，我们去坐。”

“好。”芊芊如履薄冰似的，生怕一不小心自己就会掉进冰窟窿。

台上表演结束，迎来掌声阵阵，大家高呼着江浸月的名号，还有人起哄。靖茗与江浸月相视一笑，双双下到了后台。

“真没想到公子居然会使这个。”江浸月的额间渗出了细密的汗珠，连眉上的妆容都有些花了，但她依旧开心得很。

靖茗的目光从他处收回，从自己的怀里掏出手帕，竟扬手为她擦起了汗。

江浸月一愣，脖子不禁向后缩了缩。

“怎么了？”靖茗问。

江浸月慌忙一笑，才接受了靖茗这亲昵的举动，“多谢公子，多亏公子，不然浸月还真是找不到再舞起来的理由。”

“为何？为何现在不跳了，反而耗损了那双绝美的手，靠它来吃饭。”

“自有我的身不由己。”

“我曾听那渡船的老伯说过你的事，你，有倾情之人了？”

江浸月抬起眼眸直视着靖茗，大方一笑，“可惜他已经死了。”

手上的动作僵了僵，“这就是你不再跳舞的理由，来到这陌生地方的理由？”

江浸月躲开身子，朝台前走了过去，“怎么说呢，人生在世很多事情是无法抗拒的，就如同我与你在这异乡相逢的缘分。”她浅笑沉吟，“死了就是死了，无需再为一个死人死守着什么，从今开始，我会再跳舞，也会学着，重新爱上一个人。”她颇有意味的看了看靖茗，“公子还是快回去吧，免得那好酒给另二位喝了个干净，这坛女儿红可是货真价实的。”

靖茗走到她身边，将手中的帕子塞给她，“那些闲言碎语若是给你带来了苦恼就请尽情向立青说明白，我知道该怎么做的。”

“别！”江浸月将指腹覆在靖茗的唇上。

两人同时避开。

江浸月绯红着脸，解释道：“浸月并没有什么困扰，俗话说清者自清，无需在意旁人的流言蜚语，若是当了真，也不像我了，毕竟在这一行呆了也有些时日，虽说人言可畏，不过对于我们来说都是家常便饭。倒是公子你，给你带来了不少的困扰，是浸月该向你赔个不是。”她瞥了眼靖茗，见他一副沉思模样，“而且，芊芊姑娘好似误会了，刚才我看见她在台下，和那个叫做公仪愚桑的男人在一起，我看公子不如去给她解释一番，否则他们走的那么近，还真是叫人也误会呢。”

“误会？这世上哪有那么多的事叫人误会。”靖茗一脸不悦。

“立青公子，你喜欢芊芊？”江浸月轻声问道。

靖茗立刻大声辩驳：“那样的丫头，跟在身边本就是累赘，我从不喜欢累赘。”他径直离开。

江浸月看着手中的帕子，浅笑，“好一个三皇子。”她将帕子展开来，却发现里面有着一个尤物——一瓣桃花。

六瓣开来，并无损毁，颜色粉嫩犹如春物，只是已经干硬，有些时日了，也不知是哪一季的桃花。

这正是在去天涯尽的路上，在那片十里桃林里靖茗摘下的，一直都悉心包在手帕里。

江浸月将它小心翼翼的重新包好，正准备踏出步子去还给靖茗，却又忽的止住了脚步，呆望着那帕子，若有所思，随即一笑，心生一计。自言道：“立青公子你这般的温柔体贴，可是为何却总要把利刃般的那一面留给最亲近的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