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被打开,最先踏进房门的便是愚桑,多年未见,他可还记得数年以前,自己刚刚登基,且又年少,自然对许多事物都有这好奇和征服的**。那个疯癫人便出现了,他的口中诉说着天涯尽的神奇,促使他奔赴而去,结果虽然借此机会除却了朝中的叛逆势力,也带回了一道不得见人的疤。抬眼望去,只见一个衣冠凌乱,满脸胡渣,蓬头垢面的人,正半卧在地上,脚边全是空空的酒坛。他见到有人进来也没抬头看一眼,嘴里哼哼嗤嗤,说着听不懂的话。
芊芊也进门来,见到这么一个人,忙退后了好几步。
“哇,这是什么人啊?”花士影不禁掩鼻,“这酒味这么重,赶紧通通风!”
“愚桑大哥这是谁啊?这,这就是你给我的惊喜?”
愚桑带着笑,“你不是心里有个疙瘩一直放不下嘛,对于你的山鬼姐姐,这下子可以有个交代了。”
芊芊恍然大悟,“难道,难道这个人就是。。。”
“林觅风!没错,就是他。”愚桑抢先说道。
其他人都云里雾里的,芊芊跑到靖茗身边,“立青哥哥你还记不记得山鬼姐姐在我离开天涯尽时的交代,这个人就是山鬼姐姐一直在等的人,就是他就是他,太好了!”
“你看他那疯癫的样子,连话都说不出了,你想从他那里知道他和山鬼的故事怕是有困难。”
芊芊有些失落,“是啊,也不知道他还认不认得山鬼姐姐给我的信物,也不知道他还记不记得山鬼姐姐是谁,还记不记得他们之间的故事。虽说山鬼姐姐只是让我告诉他永远别回去了,不过我还是想知道这其中的原因,有什么办法吗?”
靖茗突然一笑,“我想这就是公仪所说的,他也可以救长明馆主的。”
“没错。”愚桑搭话,“这个林觅风已经失了心智了,不过他虽然不能说,但是只要他还是活的,就可以借助长明的口来告诉芊芊你所有的故事了。”
这的确是一个好办法,也是一个两全的办法,但是芊芊还是有所踌躇,毕竟她是一心想要带林觅风会天涯尽,她的记忆里,山鬼姐姐那孤傲的身影真的是印刻的太深了。但要是真的如此做了,他就会忘掉一切,何来和山鬼姐姐相逢呢?
靖茗似乎看出了她的心思,搭住她的肩膀轻声说道:“他现在的这个样子早已不是当初的那个人,虽然这样做你心里会有所过意不去,但是,有的事情无法回头更无法改变,我们能做的就仅仅是弥补,不让事情朝更坏的事态发展,你想想,长明馆主还等着我们相救呢!”
芊芊思索一二,终于点了点头。
这时,外面传来了素儿的惊呼声,趴在栏杆上,可以看见她在楼上的过道处,眼神寻求帮助,“快来啊,这个人要死了要死了!”她指的正是还在房内的长明。
众人疾速冲上楼,访云顺便捎上了烂醉如泥的林觅风。素儿下楼来招呼商队的人别看热闹了,该吃吃该喝喝啊。
还未进房门便听见里面传出乒乒乓乓的声音,长明从床榻上滚落至地上,手脚乱划。痛苦的抱头翻滚,嘴里不住的哀嚎。他眼眸中再无神气,而是完完全全失了神,面色苍白如纸,汗如雨下。他忽的蜷缩住身子,指节紧紧扣在地上,看得出他已经拼尽全力在克制自己。
“馆主!”芊芊刚想过去便被靖茗拦了下来。
愚桑示意访云将林觅风带过来,林觅风如同一滩烂泥般被扯来扯去,倒在了长明的身边。“长明馆主,我们只能帮你到这里了。”
长明瞥眼看着身边的这个疯癫的人,难道他也有必须要割舍的回忆吗?
“我们大家出去吧,相信待会就会有一个全新的长明出现在大家眼前了。”愚桑说道。
“馆主,你一定要振作,等你好了我们就去靖灵,琉璃姐姐一定在靖灵,我们一定可以找到她的。”
大家在走廊上焦急的等待,花士影横坐在栏杆上,“哎呀,我们这个样子还真是像在等待老婆生孩子一样。”不过除了访云掩嘴笑了笑以外,大家的表情都异常的严肃。花士影没趣的耸耸肩,放眼朝楼下望去,正看见素儿慌张的穿过大堂,她脸上的表情比刚才还要惊愕。
“看来她是吓坏了。”访云双手环抱,也注意到了素儿的表情。
花士影白白眼,“她能被吓到?我看啊她倒是故意装作一副柔弱女的样子,好来吸引一些人的注意吧。”他颇有意味的看了看访云,随口说着。
素儿乘着没人,来到客栈的一个小角落里,从脚边拉起一道暗门,慢慢潜了下去。
这是一处酒窖,看构造是刚好沉在客栈的地下,点上了暗暗的烛火,摆满了大大小小的酒坛,还有一个大大的酒池,两边置放着酿酒器械还有滚轮。
素儿慢慢朝里望,果然在角落里看见了那个人。她正抱膝蹲在那,肤如凝脂,黑发如瀑,气息蓬勃。这是素儿第一次见到红尘的年轻模样,不,准确说她不是红尘,而是琉璃,是大家苦苦寻找的琉璃啊!她还记得一炷香之前,自己亲眼看见红尘的这一惊人的变化,于是急忙跑到长明房间搅醒他吸引了大家的注意。“你到底怎么了,你变回来了?”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红尘并无想象中的兴奋,“暂时的,这只是暂时的。”她竟啜泣起来。老天为何要让自己受这般折磨,在这两副躯体里饱受折磨,让她心生希望,又心生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