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瞎子挡住张斯年准备拿医药箱的手。

嘴里说着什么，但是张斯年根本听不见，张斯年只好凑到他的身边。

黑瞎子的嘴唇就在张斯年的耳边，张斯年这时候才切身体会到了什么叫做耳鬓厮磨。

“年年，别弄了”

黑瞎子现在几乎没有力气了，张斯年也是，他现在醒着完全是靠他的毅力，黑瞎子说出来的这几个字都是用气音硬生生的挤出来的。

张斯年没有回答他，而是小心翼翼的把手摸上了他的脉搏，张斯年心里一沉，他现在几乎摸不到黑瞎子的脉搏了。

张斯年没有哭，只是拿出纱布把自己的手掌擦干净，用酒精消毒，用匕首在手上划了一刀，等干净的血液流出后递到黑瞎子面前。

黑瞎子说话不是一般的费力，不肯张嘴“这是干什么”

“活着！”张斯年感觉面前有些恍惚，他快坚持不住了。

黑瞎子咳嗽了两下，突然咳出一摊血，像是一个装满血的袋子被戳了一个窟窿，血液顺着嘴角流下来。

“我这次，真的是要折在这里了”黑瞎子连抬头的力气都没有了，但他依旧可以想象出张斯年是一个什么样的表情“笑笑嘛！我欠你钱呐~”

“你可不就是欠我钱？”张斯年感受到体力的流失，只是静静的抱住黑瞎子“我后悔了，我不该来这里的”

“对不起”

“对不起”

张斯年开始流泪，眼泪地落在黑瞎子的脸上，他现在都没有扯出一个笑，他笑不出来了，他只能感受到怀里人的温度在渐渐的消失，变冷。

那是生命在渐渐的消亡。

死亡是可以遇见的，比如现在。

有时候命运好像很远，远到你觉得这个命运根本没有闲心管你，又好像很近，有时候近到可以扭头给你一巴掌。

数不胜数的人在他的面前死去，他可以毫不留情的取走任何人的性命，这是第一次，他感受到了自己的无能，自己的力不从心，自己的狂妄自大害死了自己的爱人，是自己的傲慢害死了他。

一种强烈的悲痛从心脏的位置渐渐的发散，就像是一颗种子，突然长成了一棵参天大树，代价是血肉。

张斯年血液流失过多，他的手指开始微微颤抖，他现在疼的简直要说不出来话了，嘴唇张了几下是一句话都没有嘣出来，嘴角扯了扯是一个笑也没有扯出来。

“瞎子，陪陪我，好不好”

黑瞎子笑了笑，仿佛是回光返照，黑瞎子费力的抬起手握着张斯年颤抖而又冰冷的手说“我希望，我死在你看不见的地方，好歹，你脑海中还能保证黑爷我英勇帅气的模样”

“对不起，对不起”张斯年除了这句话什么也说不出来。

黑瞎子摇头说“我不怪你的，我有力气了，回光返照啊~”

黑瞎子的肾上激素开始运作，面部开始有了血色（从医学上讲，如果出现车祸，一个人外表没有什么伤口，整个人很兴奋，说明这个人是伤的最深的一个，我把这个时间点拖后了）张斯年不敢相信，黑瞎子看他身上的伤口已经不在流血，在他的唇上轻轻一吻，站起来离开了这里，回到了原来的圆台上，在张斯年的面前消失。

他从来没有想过黑瞎子会死，他就感觉到自己的手脚失去了力气，不受控制的颤抖，大脑也停止了运作，但是看着黑瞎子远去的身影，他无能为力。

张斯年的脑海中开始不自觉的回想起和黑瞎子的初遇。

走马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