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磕一下,能磕成这样,你哄谁呢?”王子晤立刻不信地嚷嚷了出来,“是不是你那舅母又苛待你了?可恶,回头我找几个人,帮你揍回来!看她下次还敢不敢?”
宁青穹无语了一下:“你能不能不要胡咧咧?”
“嗳!宁青娘!我怎么胡咧咧了?你说你脸上这个伤,除了你那个黑心的舅母还能有谁弄出来?你自己要是真能磕这么长一道伤口来,你脸上还能有一块好肉?”得益于他胖胖的身子,王子晤坐得大马金刀的,他身后跟着的那串子人,也都分坐了宁青穹这桌的两侧,麻麻喳喳的,也不知王子晤这胡咧咧他们听去了多少。
宁青穹很无奈,“你瞎说什么呢?”将桌上的菜单往他面前一推,“再点两道菜,让加上吧。素菜我有了,你自己想吃什么,你就点什么。”
王子晤接过菜单愣了一下,转眼就喜滋滋的了,他立刻抱着菜单看了起来,浑然好像就忘了舅母之事了。宁青穹悄悄地松了一口气。
可是等王子晤点完菜,他又咋呼呼提起舅母了,“我跟你说啊,你舅母这样,我们得治治她,你知道不?你不是很能嘛,以前在我面前多横啊,这股横劲儿,你怎么就不能使到你舅母身上去了?”
“你小点声,行不?”宁青穹忍无可忍,抬手往他背上打了一掌,“你也说那是我舅母了,你倒是说说,在你舅母面前,在你姑姑们面前,你横得起来?”
“那我想横,我还是能横起来的。”王子晤转了转眼珠,对宁青穹招招手,“那,你就听我的,今天你回去,找你舅母一块去逛街,然后把她带到容安路……”
宁青穹淡淡地:“我舅母不带我逛街。”
王子晤的锦囊妙计顿时阵亡,后面的话,都被堵在了喉咙里,出不来了。
他抹了一把脸:“那你说怎么办嘛。你看你,都破相了,万一以后再破一道,你说你还能看吗?虽然我不介意噢,不过,你自己总要介意吧。我娘要是脸上多了半条皱纹,她都能心情不好半个月!你说你以后,能不郁闷吗。”
宁青穹越听越不好,不好再回答,免得王子晤说出更不靠谱的话来,便闭口不谈了。
所幸王子晤虽然不靠谱,还不是特别不靠谱,至少他并未在这大庭广众之下,嚷嚷出自己和宁青穹那婚约之事,只是宁青穹不答他话,他视线扫过去,又把目标对准了谷涵。王子晤故意重重地清咳一声,语带威胁地问:“谷秀才,你怎么老是找宁青娘,什么事这么重要,非得当面谈?”
谷涵微微一笑:“宁姑娘借了我几本书,我找她讨教一些书中内容。”
“书,什么书?”王子晤立刻又转头对宁青穹说,“宁青娘,世叔给你留的书,我也要借来看!上次那本,那本什么谈来着,我还没看完呢!没有借给他吧?”他极不客气地用手指了指谷涵。
若是换了个人,就王子晤这摆明了的挑衅态度,非得当场打起来不可。可他遇上的偏偏还就是谷涵,谷涵愣是面色都不变一下,嘴角仍挂着浅浅的笑,认认真真地看着他们两个,好似听得十分专注。
王子晤这一拳头,好像打进了棉花里,软软的,闷闷的,直到收回来还没听到一点响劲。
王子晤心里更郁结了。
反倒是宁青穹瞪了他一眼,说道:“你连书名都记不清,你看什么?糟蹋我爹的注解!”
“那我现在要看了呀,那可是世叔早就说让我好好参悟的,我得……听他的话,你说是吧。”王子晤本想说个谨遵遗言,看着宁青穹的脸色,硬生生改了话,到了后边,已是有些心虚气短了。
这会儿菜终于上来了,等到几个伙计七手八脚地一起把饭菜上齐了,宁青穹才对王子晤说:“那本书就在曲风书斋,你当真要看,我拿给你就是。”
王子晤得了准信儿,立刻他就眉开眼笑了,一顿饭吃得甚欢。等到吃完了饭,他又说要送宁青穹去曲风书斋,顺便拿了书研读。谷涵倒也没甚表示,只是把先前备好的问题集锦条子递给了宁青穹。宁青穹接过了,便揣进荷包里,对他笑道:“明天给你答案。”
王子晤见状,少不得又要纠缠一番,只差没问上十万个什么,怎么回事。待宁青穹与他说道清楚,他的苦恼就变成了如何也列他一排的问题,并让那些问题个个都深奥又富有内涵,条条都越过谷涵的去。
第二日谷涵去取答案,宁青穹就给了他一沓写得工工整整罗列清晰的纸,他接过随手翻了翻,竟然还有相关的题目给他做。他对着宁青穹微微一笑,就收起了纸,与她道别了。
如此一晃数日,直到广布书铺突然以五百文一本的极低价出售大量青山杂谈录第一册。三百文一本,代表什么呢?代表广布书铺是亏着本做这笔买卖的。首先,一本达到一定厚度的书,每本新书润笔费不得低于三本文,也就是说这五百文的售价里广布书铺要交给官府三百文。其次,为了保证正确率,抄一本青山杂谈录需要向抄书者支付的一般费用为三百文左右,也就是说广布书铺,每卖出一本,他就要亏上一百文。
这不是在跟曲风书斋良性竞争,这是恶意竞价啊。
宁青穹听到这个消息,震惊了。瞿天方不笨,他琢磨着这事跟自家应该没什么关系,还是得归到宁青穹身上,便问:“你可是得罪了什么仇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