丝竹记得那个奶香烤红薯很是香甜软糯,令人回味无穷,装得也别致,是装在一个做成小树墩的盘子中。可味道虽好,它是甜的就不行了。奶娘前两天专门叮嘱过她,不让姑娘晚上吃甜的,到了傍晚,就把甜零嘴甜饼子甜糕的全收起来了。便劝道:“那烤红薯不抗饿呀,这个时候您过去,吃不到半个就吃饱了,等走到家中又饿了。还不如这会儿就回家中去,让奶娘收拾一顿出来呢。”
宁青穹有些不虞,丝竹看她神色,想了想又劝她:“对了,这会儿回去李婶应该还没回家呢,还能请她重新给您做一顿。李婶做的可不比外头做的好吃多了?”
这话才算是说到了宁青穹心坎里,她点点头,“走吧,快些回去。”
这个月宁青穹还是重新跟李婶写了契书,和她签了一年份的契,提了工钱,李婶仿佛受到了鼓舞,这段日子做饭更动脑筋了,简直是变着花样的给宁青穹做素菜。大家都吃得很开心,恨不得一天三顿都在家中解决,宁青穹也是如此,想想外面的菜,再想想李婶的,就兴不起出去吃的念头了。
她们两个一边说着话一边走远了,过了好一阵子,后边小巷中钻出一个人来。正是有些失魂落魄的王子晤。他看了看宁青穹远去的方向,发泄似的踢了踢脚底的石子,最后一屁股坐在了别人家的台阶上。
总有路过的人回头看看他,可他仿佛一点也没有感觉到,只呆呆坐着。
这一晚宁青穹又吃了许多,一到了心情不好时就吃得多了。宁青穹觉得自己以前仿佛也没这毛病,怎么得的更是无所追溯,时间上看,约莫是搬过来之后,大多数时候心境归于平和,心情不好成了偶尔有之,再加上李婶的菜着实好吃,才染上的了。
吃多了,自然要消食,她就站在书桌前拿着谷秀才写给她的答案看,看完沉思许久,油灯灯火都明明灭灭地和夜风斗了不知几千个来回了,她才慢慢地把这几张纸重新放回了信封里。然后找了浆糊给它糊住了。
糊完宁青穹似乎觉得还不满意,拿着那个信封来来回回转了好几次,终于抬头对一旁的丝竹说:“把火盆端过来。”
丝竹一头雾水,还是听话地转头就去端了。她才端过来放下,还没领悟出什么。宁青穹已经最后看了一眼那个信封,把它丢进了火盆里。火舌猛地一下窜老高,一口把那个信封就吃进去一小半,仿佛一个饥饿猛兽。
噬舔的火光倒映在宁青穹一眨也不眨的双眼之中。
丝竹在一旁看着,心中既是震惊,又是不明所以。姑娘从前可没有烧东西的习惯。这信封里装的不是谷秀才为姑娘解惑的吗?好好的怎么就伤了呢!
宁青穹凝视着它烧成灰,才微微侧头,对丝竹说:“明天你再去一趟曲风书斋,请瞿大叔和谷秀才两位帮我多弄些往年府试的材料,越多越详细越好。就说四月府试,我想试着押点题。”
“是。”丝竹老实应下,抬头看看宁青穹的神色,她一脸冷然,偏偏双眼中窜着火光,让人心惊。
丝竹不敢再看,低下头去想了想,突然想到什么,犹豫着问了句:“姑娘,府试是不是知府主持?”
“是啊。”宁青穹一脸的平静,“我对伯父可是十分了解的。”她把伯父二字咬得有点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