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元晨指着一个说:“她的神色有些像,”又指着另一个说,“她的眉毛像。”陈夫人看了看那个丫头不描且秀的远山眉,挥挥手让她下去了。最后只剩下这个神色像的。
这个神色像的生了一张秀气瓜子脸,眼神清澈,长了一双平平一字眉,看着就透点懵懂傻气了。陈夫人想着那宁姑娘小小年纪就能玩得了科举押题之事,必不能浑身冒傻气,便知这丫头还是差了许多,也知道自己女儿还不能端正了心态真正去挑个韵致像的。陈夫人想了想说:“你带我看看本人,我们再找牙行。”
陈夫人母女忙着,关阳辛虽然口头跟谷涵他们保证得好,实际上嘴皮子和腿脚都有点懒得动弹,本来是要歇几天再找人去抓人的,结果没两天,他居然就被人弹劾尸位素餐了。关阳辛一看是梅筠这个徽山书院出来的邹派,不禁暗骂一声谷涵这几个敌人果然多,干点啥都有人盯着找茬。他为了证明自己没有尸位素餐浪费大新宝贵资源,只好回衙门让人彻查了起来。
他这一查,就发现匪首刑大头天已经在械斗里死掉了,他也立刻意识到此事非同小可,命人努力查访,花了几日时间,终于给他找到了在械斗中逃出生天、断了手奄奄一息,但还有气的岳骏。
他让人给岳骏治了治伤,带过来一审。
??!!
和陈尚书家的四姑娘有关?
这怎么像是大水冲了龙王庙?
关阳辛琢磨了一会儿,亲自去给陈大人递了话,问了问这是个什么情况。
比起未来还有很多不确定性的举人们,当然是如今入阁呼声很高的陈大人更值得他费心。
陈行听了,也很意外,他不知道自己女儿竟然做出这种事来。便让关阳辛将此事压下了,说回去问问。这一问自然就好些天没了后音,关阳辛没得确信儿,也不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谷涵他们五人等了许多天,就等得这事没了下文,段臻提起话头来,个个也是面面相觑,谷涵先笑着说了:“这事有点意思。”
范信泽递了俩字:“古怪。”
许奇茂骂了一句:“收了黑钱吃里扒外吧。”
就连一向不爱说话的刀越宏都说话了:“先放着,考了试再看。”
比起没有成功发挥作用的街头阴谋,自然是这三年一次关乎未来前程的会试更重要些,大家都没有异议,照样还是跟之前一般,每日起来温书、共享消息,雷打不动镇定如山的,不再上街,也没有使小厮去衙门问一问。
这让想了一番推脱说辞最后没用上的关阳辛都觉得,这群年轻人果然也和传言中一般不好惹。太沉得住气了。
年轻气盛的年轻人不可怕,可怕的是年轻人年轻气盛,他们还能沉得住气。
尤其他想到自己审出来的供词,人家陈四姑娘要抓的还是那个谷涵的心上人,他就觉得自己一不小心踩了一身腥。
那么牢里那些人,还有那个半死不活的岳骏,反而是成了烫手山芋,搁他这怎么应对都像是要得罪一个。
关阳辛琢磨了半天,正在想怎么安全有效片叶不沾身地把这烫手山芋甩出去,那边忽然来报说陈家的一个管家带了个人来找他。关阳辛又带着人迎出去,就见那管家使人甩了个同样奄奄一息的人给衙役,又给了他一张供词说:“此人是一邹姓人家派到我家卧底来的,勾搭了我们陈四姑娘的丫头,借着她的名头想要离间我们老爷和谷举人他们,还望大人好好彻查!”
关阳辛心道一声狗屁!考虑过老子还在被邹派的人弹劾吗!他立刻笑得弥勒佛一般地接过供词扫了扫,见是面面俱到,独不见陈家与陈四姑娘,心里又骂了一句。他笑呵呵接下了那个人证,让师爷亲送管家出去,就找大夫给曹方治了治伤,亲自审理,又拿了份既有陈四姑娘也有邹家的签字画押供词,把这份供词锁了起来。
磨蹭了几天,陈行下朝时亲自和他聊了聊,关阳辛才用了陈夫人给的那份供词,罚了不知底细的混混们一笔,丢出牢去,加紧审理曹方和邹家的瓜葛。
会试也终于要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