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带着苏桃去了包间，据他所说，包间的视野会更好，也更加安全隐蔽。

“今晚的盛会马上开始了，真期待啊，今天上台的可是莎丽尔，她是我最喜欢的人鱼了。”

“哦，是吗？”苏桃坐在视野最好的窗边，他进来之后就入乡随俗的披上了一件斗篷。

灰色的帽子半遮住脸，阴影中泄露出几缕乌黑的发梢。

迪克还想多讨好几句，却被苏桃莫名的气势震慑住，不敢再打扰他。

没过多久，调酒师也就是酒吧老板拍了拍手掌，几个肌肉虬结，体格像拳击手，一看就是战斗型的机器人站在酒吧空荡荡的圆形台子周围，地面打开，一个透明的圆柱形水箱慢慢出现。

天花板上，一束强光对准了水箱，把血水里身后一对圣洁翅膀的可怜人鱼照得分毫毕现。

就连在地下二层的包厢里，苏桃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这条明叫莎丽尔的人鱼，鱼尾是罕见的火焰般的红色。

她琵琶骨被镶嵌在水箱上的锁链勾住，白骨森森，偏偏人鱼愈合力又太强，这样的伤势只会带来痛苦，并不会致命。

反而被人类利用了体质，在会迅速愈合的伤口里，把一对洁白的翅膀用特殊的卡扣嵌入她的体内，看上去简直就像她自己长出来的一样。

显然，莎丽尔是一条很少出来并颇受“追捧”的人鱼，苏桃看到迪克表情兴奋的握拳。

“真美啊，简直就像古代神话里的天使一样。”他点了下桌子上的菜单，告诉苏桃怎么玩。

“只要付出相应的金钱，你就能给莎丽尔送一些礼物，比如X药剂，这是这严令禁止的毒药，一定剂量内人鱼能代谢掉，但她们受伤时那疼痛的表情，仰起的脖颈和张开的翅膀，简直美到令人窒息。”

“普通一点的买刀子，锁链之类都可以，水箱内会自动投放的，更刺激一点的我推荐烈性药……”

“够了。”苏桃淡淡打断迪克的话。

他看遍菜单，倒是有保护莎丽尔不受一次伤害的光罩，价格位列最高。

在莎丽尔登场的短短时间里，已经有人买了迪克所说的烈性药。

莎丽尔美妙嘶哑的声音发出痛苦的吼声，她当真像迪克形容的那样，在血水中，圣洁美丽的像是下凡的天使。

越是这样，越使人兴奋。

然而，落下的激光雨被层层叠叠的光屏阻挡。

苏桃收回在菜单上长按的手，扫了迪克一眼。

“如果这是你竭力推荐的东西，那么无意义到只会让我觉得你和塞满虚无的玩偶一样无聊。”苏桃冷漠道，不顾迪克脸色煞白。

“我现在要去厕所，我想你应该会安静的等我回来，而不是跟着我解释一路，对吧？”

迪克不知道这么好的节目，怎么就得罪了苏桃。

他哪里敢说不，连声应下，生怕苏桃讨厌，连窗帘都给拉上了，在包厢里如坐针毡。

另一边，苏桃把斗篷帽子拉的更低了些，前去接应已经在外界闹出轩然大波的阿铭他们。

事情要从阿铭等一行主播进来酒吧时说起。

像他们这种体量的主播，背后都是有工作室或者团队来专业的维持运营，选材也是其中之一。

阿铭的助理专门负责帮他选材和安排路线，对这种门道清楚的不得了，成功让阿铭一行人通过地面上的普通商店进入地下酒吧，并策划了专门的路线。

实际上，这些都是伯特编造信息后提供过来的。

他规划的安全路线，使阿铭一行人成功直播了人鱼莎丽尔出现到被“送礼物”的受虐全过程。

阿铭等人还没从世界上居然真的有人鱼，和人鱼居然这么被虐待中缓过神来，他们直播已经使上亿人几乎亲身体会到了这一幕。

科技时代，无论老少都被网络所编织，他们组成了网，也深陷网中。

和古代时处在各自圈子对其他事半点都不知道的状态完全不同，一旦发生什么大事，那就能瞬间引爆全网。

酒吧老板迅速收到消息，启动装置阻断了所有信号，并让打手和机器人根据直播视频里的角度等开始排查。

阿铭等人直播被迫掉线，还好智商没被震惊的掉线，一个个都知道这是捅了马蜂窝，说不定今天就走不出这个门了。

“跟我来。”

一道披着斗篷的纤细身影出现在阿铭等人面前，灰色斗篷帽子下，只能看见他黑色的发梢和光洁如玉的下巴。

“老板的机器人一旦抓住你们，就会立刻杀死你们，之后无论是放弃酒吧还是把你们的直播打成虚假伪造，都能完美解决这件事，只要你们死掉。”

苏桃语气平淡，他并不太会和人交谈，更不适合劝服他人，这段时间的苏少爷生活使他社恐的心备受折磨的同时，也提高了他一点说话水平。

至少，阿铭他们被说动了。

苏桃带着这行世界观崩塌中的工具人主播灵活穿过通道，抵达酒吧出去的外门。

这里早就被把守起来，可把守的人只站在原地，甚至没给苏桃他们投来一个眼神。

阿铭等人又惊又怕，以为自己落入陷阱，要被灭口了，却见后门打开，走出一道宛如披着银月光辉般美丽的身影。

他们呆了，楞楞的在伯特的指引下出门上车。

“这辆车会送你们到安全的地方，还有，谢谢你们。”

那道美得如梦如幻的身影真诚的对他们道谢，可等到车子开远，阿铭等人渐渐清醒过来，脑中关于伯特的记忆却越来越稀薄，直到彻底被操控掩埋。

后门再次关上，这次，却是不会再打开了。

伯特弯腰吻过神色恹恹的苏桃眼角，唇角勾起的弧度里尽是血腥味。

“苏教授，不用难受，他们马上就会付出代价了。”

“莎丽尔也好，别的人鱼也罢，我会给他们亲手报仇的机会，我也会手刃敌人。”

“复仇的路是苦难与血腥堆砌的，苏教授，你必须和我一起走。”

“因为我只拥有你了。”

苏桃振作起精神，安抚的摸了摸伯特乖巧垂下来的大脑袋。

“我也只拥有你，伯特，你想要的会得到的。”

所有能源的供应都停了，酒吧陷入一片黑暗的混乱。

机器人冲撞了客人，老板的安抚没人听从，不知不觉，混乱声音里，老板的声音消失了，浓厚的血腥味弥漫了整个酒吧。

为了狂欢而过于优秀的隔音设施使这里哪怕成为了屠宰场也没人能够发现，更没人能够发出消息。

被血腥捏造的苦难天使取下了锁链，把刀刃对准了送礼的客人。

圆柱形水箱里，浮浮沉沉的是流出全身血液的酒吧老板，至死都睁着一双不可置信的眼睛。

黑暗中，苏桃踮起脚尖，吻过气息狂暴的伯特的眼角，尝到一点咸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