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自问自答。
“痛吗?”
“还不够吧。”
又是一鞭。
看似纤细柔弱的身躯,能完成用坚硬偶玉的雕刻工作,足以说明他并不像表面上那么简单。
每一鞭都很稳,从未落在与上一鞭重复的位置。
如果是人类的身体,大概红色的鞭痕已经暧昧张扬的遍布了整个胸腹,如荆棘藤蔓般交错着,酝酿成极具冲击力的美感。
可人偶的身体一如既往的光洁,他从头至尾没有发出一点声音,只是那双不需要眨动的眼睛,一直看着苏桃。
一直都是。
整整四十四鞭,苏桃怕自己紧张数错,让小傻货帮忙计数,在脑内传来一声停止后,甩了甩有些发酸的手腕,收了手。
“记住了,这是痛。”
今天是调教的第一天,他只需要让司舛感觉到痛,并在鞭打和言语中,把痛这个字深深的刻进脑海里,最后再给一颗糖。
等到明天,就要让司舛叫他主人了。
叫他主人就能停止鞭打,甚至能获得怜爱和糖果。
结果可想而知。
房间里只有苏桃一个人的呼吸声。
司舛就像盯着他的恶狼,他必须连呼吸都小心克制,不露出怯态,才不会被叼住喉咙咬死。
过了一会儿,苏桃休息好了,他拿起那几根低温蜡烛,点燃,房间里亮起了小小的光团。
“怕吗?”苏桃走近司舛,“以前的人偶是用木头做的,一把火就能烧成一堆灰烬,偶玉不会被火点燃,但你能感受到灼烧的烫带来的疼痛。”
“痛是必须的又令人讨厌的东西。”
“畏惧疼痛吧。”
蜡烛离得很近,近得像从卷翘的睫毛尖尖擦过,像在血色双眸里点燃了一束火焰。
司舛拥有人类的五感,陌生的难受的感觉会让他下意识躲避,可在快被火焰烧到眼睛时,他依旧没有闭眼。
那是刻在灵魂的高傲。
这点疼痛,这点难受,就想让他逃避害怕?
做梦。
蜡烛倾斜,火焰闪烁,温热的蜡油落在眼睑下方,在流下的过程中逐渐凝固,像一滴白色的眼泪挂在脸颊上。
司舛本以为是很烫的,像被火焰凑近脆弱的眼球那样烫,温热的温度出乎意料。
人偶没有表情,苏桃能从司舛的眼神中大致分辨出对方的情绪,发现司舛不疼时,略微松了口气,滴得更放心了。
天知道,在他抽司舛时,司舛那恨不得吃了他的眼神有多可怕。
当初还是太草率,如果以后都是这样的反派角色和主剧情,他迟早得折寿。
不对,他已经死了,无寿可折了。
滴了一小截蜡烛,苏桃吹灭火焰,重新打开灯,为司舛小心的清理掉了身上凝固的蜡油。
这意味着今天的教导已经到此为止了。
不对,还有最后的糖果。
苏桃一摸口袋,却摸了个空。
他忘记拿糖果了。
现在出去拿糖是主剧情里没有的,而且莫名显得很怂,那……
苏桃攀着人偶的肩膀,踮起脚尖,吻了上去。
温软干燥的唇瓣印在人偶的嘴唇上,像是手指拉住手指,脸颊挨着脸颊,这是一个轻柔且不含任何欲望的吻。
“这是糖果。”
糖?
人偶师匆匆的离开了,背影竟透出几分急切。
壁灯没关,司舛依旧被吊着,他不会觉得觉得累,只是讨厌这种任人宰割的屈辱姿势。
那些不算猛烈的疼痛并着屈辱感强烈存在着,司舛翻涌的负面情绪却被一点迷茫压下。
从人偶身体里苏醒后,意识到自己不是人偶时,他尝试了不少东西来验证自己模糊记忆里的一些常识。
盐是咸的,水是凉的,糖是甜的。
精致的糖果是奖励,司舛见过白羽依靠伪装从苏桃那里拿到过不一样的糖果,然后拆开彩纸,把糖扔进了下水道。
可刚刚苏桃没有喂给他糖,那是……接吻。
意思是,接吻是代替糖果的奖励吗?
不甜,有种很奇怪的感觉。
苏桃不敢多停留,面红耳赤脚下发飘的回了卧室,才啪叽一下把自己埋进了被子里,耳朵红的能冒出蒸汽来。
小奶猫蹲在他旁边,好奇的看着红红的耳朵,克制不住本能的用肉垫碰了碰,差点把苏桃吓到弹起来。
【只是接吻而已,难道你伸舌头了?】
“怎么可能!”苏桃抬起发烫的脸,“我是那种人吗!”
【那你这么害羞干嘛?】
苏桃:“……”
这可是他的初吻,由1和0组成的系统怎么会懂啊!
最重要的是,在吻上的那一刹那,苏桃清楚的听见自己鼓噪的心跳声。
美色惑人。
只是这美人,他带的还不是一般的刺,是毒刺啊!
还特别想把他扎死的那种。
苏桃感觉自己刚开始心动,就已经注定凉凉。
不过他从来没见过这么好看的人,一时动摇也是正常。
再说对方现在是失忆的人偶,完全不明白接吻的意义,更别说这种碰一下的吻了。
苏桃说服自己,这不是一件大不了的事,成功让自己冷静下来。
翻身时,手掌碰到硬硬的东西,他抓来一看,是一把绚丽的彩色糖果。
明天再……喂给司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