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不经意听到这种话题的南舒只觉得有些好笑又有些无奈,这种事对于男生来说似乎并不算什么好事。
他也不是会将这种话转述到当事人面前的性格,只当听完就过去了。
可现在南舒却觉得她们说得好像也挺对的。
银色的刀刃压在洁白的皮肤上,那伤口中溢出来的血珠滑落,如烛泪般蜿蜒出一道鲜艳的痕迹。
是好看的。
握在手中的手掌比他小了一圈,略略蜷缩的手指搭在他手背上,不像是待宰的羔羊,倒像是极为信任的把自己交付给他。
只要继续,他就由被动的加害者,变成主动的加害者了。
南舒不是会犹豫的人,做下的决定,他比谁都固执狠绝。
但是……
心脏在叫嚣,大脑在叫嚣,连手都无法再压下去。
仿佛从灵魂到肉体都在抗拒着伤害苏桃这一件事,只是继续往后面划开,伤痕才扩大一点,就费了他全部的气力。
“疼……”
细弱的声音无力传来,被攥住的手也开始回握住他,反而导致刀锋陷入伤口,溢出了一串串的血珠。
喝醉后,感官会变得迟钝,有的醉鬼一头磕在地上都醒不过来,有的醉鬼栽进路边雪堆里导致冻死。
可苏桃不同,他酒量差,喝得也不多,即使醉的厉害,身体还是没那么迟钝的。
他还怕疼。
当手腕上的疼细细密密的渗上来时,像一根绳子从苏桃脑中拽出了很多乱七八糟的画面。
苏桃的确在防备南舒。
他都看过剧情了,知道南舒已经黑化,无时无刻不想弄死他,他不防着点就直接狗带了。
但他没有南舒那么黑,真被伤害了怎么办呢。
苏桃准备了一样对策。
绝对能动摇南舒心神,短暂的使自己处于一个安全的境地。
他深深的将这个对策记在了脑海里,哪怕醉的迷迷糊糊,在疼痛中感到危险后,仍旧把这个对策想了起来。
来自前挚友现仇人的……告白。
苏桃什么都看不见,只知道自己两只手都动不了,也浑身软绵绵的起不来,更加用力的扣住了那只握着自己的手。
“南舒,我喜欢你。”
无法再继续下去的刀刃被南舒放弃了,扔到地上。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下不去手,明明内心已经如此坚定,见过了苏桃那么多次死亡画面后,也不会再害怕死亡。
他本打算割开一道道的伤口,让苏桃在失血过多中死去。
等到苏桃醒来时,这种全身发冷的濒死体验,苏桃还能体会很长一段时间。
而且看不到会更增加恐惧感。
但现在这点伤口的程度,也就是切菜时不小心划了一下而已,才刚刚破了皮,伤口也没多长。
难道是工具原因?
要换个方式,直接用电锯切下四肢吗?
“南舒,我喜欢你。”
用力扣紧他的手像纠缠在大树上的藤蔓,勒出一道道深刻入骨的痕迹,令他有些窒息。
更窒息的却是那道坚定的重复着的声音。
蒙着眼睛,表情也没太慌乱,看起来仍旧醉着没醒,连反抗意识都没有。
那为什么……会向他告白?
难道要说重复了这么多次的死亡是因为喜欢他吗?
“够了。”南舒不想再听见这句话,不论是真是假他都觉得恶心。
“南舒……唔!”
第三遍重复的告白没能说出口。
南舒有如野兽般,咬在了苏桃手腕的伤口上,森白的牙齿染上鲜血,逼得苏桃发出了一声痛到难以忍耐的泣音。
更痛了……
苏桃本能的挣扎起来,即使没什么力道,仍旧被南舒注意到了。
血液的味道很难吃。
又腥又涩,可从这个视角看过去,被绑着手蒙着眼的苏桃边挣扎边握紧他求助的样子,简直……活色生香。
于是,那难吃的血液好像也被赋予了别的味道。
南舒并没能咬多深,他的身体仍旧抗拒着伤害苏桃这件事。
为苏桃准备了那么多的死法,看来都要功亏一篑了。
阻止他的是他自己。
可笑。
他的仇人还在向他告白。
多可笑啊。
沾染着鲜血的唇覆上了带着酒气和些许冰红茶味道的唇。
南舒的声音头一次没那么温柔,冷到了骨子里。
“不是喜欢我吗?张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