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下这几个人被拉下堂去绳捆索绑起来,尤国团带着待命的都是政保总署审讯科的实习生,个个都是和官府有深仇大恨、心狠手辣之辈,立刻把几个人捆得和粽子一样丢在地上,喉咙上还套了一索子――这是邬德教他们的,不用口塞就能让犯人喊不出话来。
堂上众人个个脸色苍白,料想这几个被扭断手的皂隶不会有好下场,最轻也得被送到南宝去开石头。
“拉下去,再打!”周洞天命令。
皂隶们早就被吓得手脚哆嗦,林长三见识多些,也知道今天遇到了“强项令”,不敢怠慢,赶紧关照:“着实打!”
三人当即被拉下去。毕竟是自己的小命的要紧,皂隶们下手极重,二十板子下去,三个倒霉的家伙已经只剩下喘气的力气了。
“再问你们一次,投刀射箭的是不是你们?”
“老爷开恩啊,不是小的――”
“那是何人!”
“是――是――”这下几个人都犯了难。符和他们也得罪不起,心中极是悔恨,为什么要为了几两银子来干这事!
“再打!”
“老爷不要打了!”眼看着再打下去小命不保,三个人赶紧招认:攀咬李恭是符和的指示。
缙绅们颇为意外,符和与征粮的事情根本不相干,何必来蹚浑水?孙瑞伍和吴亚却知道:这是符和想借机敲诈李家。是快班衙役常用的花样。
“来人,带符和!”
片刻之间,还在班房里和手下磨牙的符和带到。眼见三个倒霉蛋屁股大腿上血淋淋的,心想林长三这王八蛋太不够义气了。自己关照要照应的,也给了杖头钱,居然下手还这么狠。
“符和!”周洞天喝道,“这三人并非本案犯人。你随意找人顶罪已属不当,还指示这三人攀咬李恭,意图敲诈,该当何罪!”
符和知道事情败露,但他是多年的老公事,这点场面自然应付得下来,居然毫不畏惧的说这三个家伙是县里的无赖,过去被他惩治过,这次是意图报复。
“……老爷若是只凭着这三人的一面之词就降罪,未免太过轻信人言了。”
周洞天笑道:“既然如此,就让你死个明白。”说罢一挥手,早有人在旁边打开了录音机的扩大器,喇叭里立刻传来了他在茶馆和三个倒霉蛋谈事的录音。
被放大的符和的声音在花厅里回荡着:“……只要一口咬定是是李恭指使你们干得是就是!……”
“怎么样,还要听下去吗?”周洞天问道。
花厅上的众人被惊骇的说不出话来:用一个黑箱子就能放出人声!这太可怕了,而且还能把别人说过的话原样的重说出来,简直就是妖术!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顺风耳”?黄禀坤更是被一阵恐惧所笼罩,面如死灰。一时间,他觉得自己就是一只不自量力的蝼蚁,妄图撼动大树。
符和瘫软在地,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浑身只是一味的发抖。听得周洞天问话,趴在地上连连磕头,哀求饶命。当下把自己去找陈明刚,收了他的银子,包括根据其要求指使人攀咬李恭意图敲诈的事情一五一十全说了出来。
“看你还算老实!”周洞天缓缓道,“给你戴罪立功的机会,限半个时辰,把真正的人犯给我带到!”
“是,是,小的立刻就去。”符和狼狈而去。
花厅上一片死寂。一个个背流冷汗。周洞天满意的审视着众人的面色。看来杀鸡儆猴的效果不错呀。这帮子大户缙绅,也的确要给他们点颜色看看才知道我们的厉害。接着他嘲弄般的看了一眼黄禀坤。看得这黄公子差点没瘫倒在地。
不多片刻,符和就领着人把三个被周七收买的人带到了。这三个人根本没用刑,上得堂来一看这威势和前车之鉴――几个血淋淋的屁股,立刻把什么都招了出来。
听说指使的人是周七,大伙的脸上都露出了“本该如此”的神情。
“缉拿周七到案!”
下面的事情就顺得很了,周七一被缉拿到案,马上就招了:
“收买这三人恐吓缙绅和士子的就是小的。”
“哦,你有何缘故要做此事?”
“小的不敢!”周七伏地连连磕头,“这是――这是――”他故意吞吞吐吐,似乎有难言之隐。
“快说!免得皮肉受苦!”
“是小的师父,陈――陈――陈明刚关照小的去做得。”
虽说这是大家的意料之中的供词,但是周七说出来的时候,花厅上还是响起了一阵压抑的惊叹声。吴亚和孙瑞伍暗叹:陈明刚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