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人有上进之心不是坏事。谌天雄当即点头:“既然如此,我也不勉强你,你若有什么需要,就到华南去,我华南糖厂的永远对先生虚席以待。”
两人在萧占风家的荔枝树下把酒尽欢,酒罢各道珍重而别。
于是这萧占风就心无旁骛的认真读起书来了,好不容易得了个“附学生员”的功名。虽然是生员的最末一等,好歹也算是青衫了。正当萧占风兴冲冲的赶去舅家报喜,却得到了表妹已经订亲,择日就要出嫁的消息。
生员功名虽然到手,但是他依然是个穷光蛋,充其量也就能去当个蒙馆先生,勉强糊个口而已,自己的表妹年已十八,再也耽误不得。舅父母的举措,无论如何也谈不上“不应”,萧占风有苦难言,只得郁郁还家,途中被大雨淋湿,回家便大病一场。
大病初愈,已经心灰意冷,又抱着对大明社会的仇恨的萧占风终于决定去找谌天雄,决定“投髡”。
“既然这样,不如先到糖业公会去当个案……”
“不,谌先生,我想去临高。”萧占风坚定的说道,“学习澳学。我听闻临高的澳洲人兴办学校,传授澳学。我想去那里学习,日后在澳洲人手下谋个前程。”
谌天雄大吃一惊,他遇到的大明知识分子不少,许多人对“澳学”有兴趣,但是大多归为“奇技淫巧”一类,很少有人深究所以然,更少人会愿意想去学习。不由得慎重起几分:
“要学澳学,华南糖厂也无不可……”
“谌先生莫非不愿学生去临高吗?”萧占风大声说道,“澳洲人在临高的行事,我岂能不知!实话和您说了,我这大明的生员不当了――我要到临高去,当大宋的秀才!”说着他一躬到底:“还请先生成全!”
于是萧占风将自家住宅的钥匙交给谌天雄,请他代为管理。自己带着几件衣服几书和一枚印章、一对绞丝银镯子――是他父母留下的“遗念”,乘上运糖的船只到了临高。从此走上了为元老院和人民服务的道路。
萧占风的投髡,在当时的元老院里是引起一阵小小的轰动的――在此之前,虽然了临高的归化民中也有几个生员,要么是遭遇了各种天灾,流离失所,被动收容来得。要么是实在过不下去,为了混口饭吃到临高来谋生。还没有一个得过功名的人主动投奔过临高。萧占风这样旗帜鲜明,立场坚定的主动来“投髡”的秀才是第一个。
萧占风出了检疫营,先在临高先是进了国民学校读书――考到了甲种凭,随后又就读民政人民委员会委托开办的,专门培养地方行政干部的民政培训班。在学习期间,萧占风不但学习刻苦,还多次上书议事,颇有要为元老院“指点江山”、“献计献策”的意思。不过随着学习的深入和不断在临高各地“参观学习”,萧占风的上书就越来越少了,最后完全绝迹了――他很快就意识到,在治国理民上,自己不过是在班门弄斧。
萧占风毕业之后,先后被派到临高的几个村去当村长,接着又升任公社民事协理员,然后调到儋州,在儋州县办任职。他年纪既轻,原又有化,新知识新理念掌握得比一般农民、小商贩出身的归化民来得快而透彻,很快就成了民政部门重点培养对象,预备将来让他成为第一批归化民县长。
这次调他去吴明晋身边,虽然主要是情报局的意思,但是民政部门认为也是一个很好的锻炼机会,因而很痛快的答应了这次借调。
萧占风带着几个随员在海安下了船,没有回县城自己的家――家里既无情亲人也无财产,而是直接到了雷州糖业联合公会。
他向这里的负责人严茂达汇报了自己即将到来开展工作的情况。雷州站的站长虽然是同,但是他的主要精力都在糖业上,对其他事务不甚关心也没精力关心,实际的负责人就成了副站长兼对越贸易公司总经理的严茂达了。他的公开身份是雷州糖业公会的总执事。暗中控制着雷州三县的所有的元老院属下的势力。
“雷州这三县,徐闻是我们控制最深的地方,”严茂达介绍情况道,“县令也好,三班六房的衙役书吏也好,我们差不多就是令行禁止的地步。海康和遂溪要差一些,不过那些当官的和小吏都已经被摆平了,一般都不会给自己找麻烦。”
严茂达说着叫人从件柜里取来一个厚厚的卷宗盒子:
“这是我按照情报局的通知给你复制的材料,里面包含了雷州一府三县在任的所有官员吏员,缙绅大户的个人和家庭资料。里面还有全县的基状况概述,包括农户、人口、出产等等。”
“太感谢首长了!”萧占风对澳洲人这种事无巨细都摸到清清楚楚的办事风格十分欣赏。他在长期的行政实践中早就意识到了情报资讯的关键性――可以说,澳洲人能够在各种棘手的事务中每每能够所向披靡,和他们能够随时的掌握和传递各种情报有着莫大的关系。
“呵呵,你客气了。吴明晋不过是个幌子,你要多多努力才是。”严茂达微笑着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