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李文升颇有“受人之托,忠人于事”的精神,挨了这一枪托立刻又爬了起来,又在大喊大叫了。
孙三才这下着恼了,当即命令道:“来,把他给我绑上!拔一把草把他的嘴给塞住!”
“什么事?”
孙三才转头一看,正是排长林功勇。赶紧立正敬礼道:“报告排长,有一个老头不听命令,滋扰闹事!”
林功勇原来的百图村林家的子弟,按族谱算是林显明的族侄,林功劳的族弟。百图村赶散之后,林家全族就被拆散了,一部分迁徙到了三亚,一部分留在临高。随着元老院统治区愈来愈大,两地的林家各支被进一步的拆分。林功勇的爹因为是造船师傅,便被迁徙到了高雄,一家人都进了当地的海军船坞工作。
因为从前百图村要为来自各地的人修船,所以百图村的村民个个都通晓几门方言。到了高雄之后林功勇更是接触到五湖四海的人,所以不单能说母语闽南语,还会临高话、琼山话和广府白话,说得都很正宗,旁人绝难听出口音。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在大陆攻略前的全面征兵中进了士官教导队。
他听得懂李文升的话,听他翻来覆去的喊要见首长,心里觉得蹊跷――首长这个对元老院的尊称,在这两广边界的府城里应该是所知甚少的,这老头怎么会知道呢?当下用广州白话安抚了他几句,问他有什么事情。
李文升见终于来了个听得懂而且会说粤语的人,分外激动,也顾不得一把把寒光闪闪的刺刀,一把向前,把林功勇的双手牢牢抓住,不停叨叨着:“我有重要情报送给澳洲首长。”
“什么?”
“请你转告首长,我有孤狼交给我的情报!”
听到情报二字,林功勇不敢怠慢,马上把他带到一旁,盘问起来,没想到那老头除了“我有重要情报送给澳洲首长”、“我是孤狼派来的”两句话之外,就再也不肯多说什么。
林功勇生怕这是个明国奸细,要见首长是为了去行刺。又叫士兵把他的全身都细细搜检了一遍,连发髻都打开了,并未发现凶器,搜到的除了一些杂物之外,只有一份普通的家书。
这些东西他翻来覆去看了半天,实在看不出什么蹊跷。最后他只好吩咐把人先单独关起来,派人去向营部报告。
李文升被安置在一个帐篷里面,惴惴不安地坐在行军椅上,他的额头上已经渗出了豆大的汗珠。感觉自己都一把年纪了,还从来没有如此紧张过。
帐篷外现在就站着一个背着带铳剑的澳洲火铳的士兵,无疑一旦他试图逃离,肯定是格杀勿论的份。东家一直和大昌米行有来往,而大昌米行背后是澳洲人已经是公开的秘密,梧州商贸立足于大米贸易,就不可能不和大昌打交道,一些关于大昌的传闻自然也是知道的。
东家既然和大昌有来往,也许会和澳洲人有些说不清道不楚的干系。但东家不说,李文升也不会问――那是东家的私事。不过李文升对澳洲人的底细还不太清楚,为了替东家着想,谨慎一点,还是不要透露太多关于东家的信息为妙。于是李文升索性一不做二不休,除了东家交代的“我有重要情报送给澳洲首长”“我是孤狼派来的”,别的什么都不说。
等了许久,却等来了一顶轿子――许可听说有人带了孤狼的消息,立刻要求朱全兴把人送到城南的指挥部去。
“用轿子,立刻把他抬来!”
为了便于指挥,朱鸣夏在梧州城南设立了前敌指挥所,长洲岛则作为后勤仓库和部队的修整地,现在杨增的第8营就在长洲岛上修整。各处对收容下来的难民进行了初步的清点,一共一万八千多人,大部分是老人、小孩和妇女,亦有部分青壮趁乱跑了出来――这部分青壮被集中看管起来,以防有明军奸细混在里面。
朱鸣夏现在正在发愁:熊文灿这一手甩锅技可真厉害!
梧州城商贸发达,城中百姓多以经商百工为业,靠着梧州作为桂北、桂西大米集散地带来的商机过活,那些米商大户倒没什么,绝大部分平头百姓在梧州城外都没有自己的田地农庄,现在正是无地可去。他们现在身上的细软大多早已被驱逐他们的明军搜刮一空,再加上熊文灿在战前就在梧州城外的四乡八野有意识地半卖半抢地征集粮食,梧州一带附近的各村各寨的存粮大多仅能自保,他们这些老弱妇孺想搞到粮食更是难上加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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