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仗打起来就往往顾不了那么多了。成千上万的小部队分散在全省作战,即使在县城里的卫戍部队的条件也好不到哪里去。执行清剿和巡逻任务的时候,食宿条件就更谈不上了,制定下发出来的卫生防病措施大多是一纸空文。即使是前线卫生制度整顿之后,傅良奇面临的情况仍是如此。
以疫情最不乐观的细菌性痢疾为例,由于药品不足,对患者的救治难以及时完成,不但产生了伤亡,还积存下来了相当数量的慢性患者,成为部队细菌性痢疾继发感染的隐患。归营途中的条件就不说了,互相接触传播根本就是无从避免的事情,回到营区后又只能隔离少部分患者,大量的患者无法隔离,很容易出现再感染和疫情蔓延。
“而且宋哥,最近疫情还出了新花样……你先看看这个。”傅奇良从怀里摸出来一页文件。
宋君行接过一看,是一封广东大区卫生委发来的电报:
1旅卫:午江电悉。穗亦见菌痢散发,前线应依中央新规留菌样查药敏,及时回报。刘,林。
“依中央新规留菌样查药敏……有必要吗?现在能用的抗菌药也没几种,这就算做出来药敏难道还有得选了?还不是一样用磺胺……”宋君行有点意外,所谓“药敏”,全称应该是“体外抗菌药物敏感性试验”,是典型的抗生素时代的一种检验方法。简单来说,就是在可供选择的抗生素有很多种的情况下,把从患者感染灶取得的细菌样本在体外培养,加入不同的抗生素观察细菌对这些抗生素是敏感还是耐受。显然,这对于几乎只有磺胺可用的元老院来说并不是什么有用的检查。
“我之前给广东拍了封电报,汇报了一下这边菌痢疫情的情况。”傅奇良接过电报说道,“现在看来,广州也出现了菌痢,只不过是散发。不过专门回电让我们做药敏可真是头一次……反正也是执行命令,我就做了个药敏,这一做还真发现新问题了……”
“什么新问题?”
“你也说了,觉得药敏没用,对吧?反正现在能用的也不过只有磺胺罢了。就是因为这个原因,到目前为止我们基本上没有对任何一种细菌做过药敏检查。”傅奇良表情越来越凝重,“我收到的痢疾菌株有宋内氏和福氏两群,用来做药敏的全是福氏,你猜耐药比例多少?平均20%!最高的能到74%!”
“这么高!”听到这个数字,本来没怎么往心里去的宋君行也吓了一跳。
元老院目前大量应用的抗生素,只有磺胺和土霉素。以磺胺为主――这种曾在人类与细菌延续千万年的战争中开辟先河的抗菌药物虽然经过了时间的检验,却在旧位面被逐渐边缘化,这种情况的出现不是没有道理的。磺胺类通常被认为只有抑菌作用而没有杀菌作用,在旧位面已经形成了非常严重的耐药问题。元老院生产的磺胺纯度有限,又没有甲氧苄啶作为增效剂,因此耐药问题是所有人都知道迟早会来的事情,而且细菌性痢疾本来也是磺胺类的首选适应证之一,用量很大,这次耐药菌在痢疾杆菌中发现也并不出乎意料。
只是大家都没想到,这一天会到来得这么早。
虽然目前出现的耐药菌株比例并不高,但这是一个非常不好的兆头,在药品本来就不足的情况下,耐药菌株的出现对于本来就不乐观的痢疾疫情无疑是雪上加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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