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了,就算找到了,也早就是人去楼空。他们没那么傻。”徐桐觉得极度的疲惫再次袭来,“伱帮我找一副担架来,我快睡着了。”
醒来的时候,徐桐已经回到了广州城里的局里。不但伤口重新包扎过,连身上的衣服都换过了。自己睡得有多死啊。
他摸出枕边的手表。已经是早晨五点了。他睡得时间可不短了。此刻他的大脑如水洗一般的清醒,昨天发生的一切,他几乎每一分钟都记得。徐桐知道这种记忆是暂时的,他得抓紧时间赶紧把报告写出来。特别是在会盟现场看到的一切。
简单的盥洗一番之后,他打了铃,把门外的值班警卫叫了进来:
“给我打一份早餐,还有一杯浓茶。都送到办公室去。”
随后他来到办公室,拉开窗帘,借着晨光开始撰写自己的行动报告。
回忆整个过程,他觉得自己没有失误的地方,为什么薛图会突然起了杀心?他感觉的出来,搏击结束之后薛图对自己并无杀心,但是散会之后却马上遭到了追杀--而且这种追杀是事先就预备好了的。
莫非他们早就知道自己是卧底么?徐桐的思绪有些乱了。他没有再深究下去。他想起一直站在薛图身边的老道士很可能就是情报中多次被提及到的“木石道人”。这个木石道人十分神秘,从巫蛊案开始就知道有这么一个人,但是始终没有摸到他的边。
不过,从这次的行事看,这些明国的地下势力正在前所未有的聚集起来,恐怕用不了多久,就会掀起一阵狂暴的反扑。
反扑必然是失败的,这点徐桐深信不疑。但是反扑造成的烽火又将使无数无辜百姓家破人亡
两天后的夜晚,广州城内政保局外的一处粥摊前,杨草一个人静静的坐在桌前,这里是很多值夜班的政保局员工吃夜宵的地方,桌上带玻璃罩的油灯昏暗的火光不安分的跳动着,照亮眼前几尺的范围,一个身影来到杨草身旁,徐桐的声音自背后响起:“又加班?”
杨草“嗯”了一声,道:“没多休几天?”
徐桐道:“用不着,明天要跟午主任汇报,我再整理下报告。”
杨草沉默片刻,说:“当时你不知道支援何时会到,你应该除掉李百倾,自己脱身。”
徐桐道:“一个忠诚于元老院的生命不该被这样剥夺,不能只看结果,不问手段。”
杨草道:“我们只需要理性,不需要感性。”
徐桐道:“这也许就是元老们常说的人性吧。”
杨草道:“你的选择可能带来灾难,你和李百倾如果落入敌手,后果不堪设想。”
徐桐道:“我不会活着被俘。”
杨草轻吁一口气,道:“我不相信人性,包括我自己,因为人性经不起考验。我会将这一段写入报告的”
徐桐不再回答,转身准备离去,走出两步又停了下来,犹豫了一下,说道:“这次,谢谢你。”说完不再回头,大步离去。
杨草轻轻搅拌了一下眼前那碗冒着热气的白粥,用木勺送入口中,滚烫的热粥顺喉咙滑下,温暖着杨草冰凉的身体和寒冷的灵魂。
许久,杨草才低声自语道:“不用谢。”
赵慢熊轻轻的用手按压着太阳穴,缓解着自己紧张的神经,午木坐在办公桌对面的真皮长沙发上默默地看着本次行动的报告,屋角紫珍斋定制的檀木座钟的指针发着蹦蹦蹦单调的跳动声,如同催眠的摆锤,让人不自觉的产生睡意。
许久,午木才抬起头,将手中的两份报告丢在茶几上。
办公室内出现了短暂的静默,片刻后,赵慢熊抬起头,问道:“怎么样?”
午木反问道:“什么怎么样?”
赵慢熊指了指报告,午木道:“从侦查的角度说,失败,彻头彻尾的失败,潜伏人员暴露,民间线人暴露,发生激烈武力冲突,造成大量人员杀伤,虽然是敌人的。这是个人英雄主义吗?徐桐真以为他是健次郎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