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正说着话,通讯员又拿来了一封博罗的调查组发来的电报。
“雄激素的案子有了新线索了。”午木扫了一眼,把电报递给了郑明姜,“南洋人没抓到,倒是把接生婆给抓到了。”
郑明姜赶紧接过电报,电文很长。在突袭完聚宝堂和全有德在博罗的两处住宅之后,调查组又指挥博罗的警察和国民军对药市进行了一次全面的“治安检查”。
这次治安检查中,意外的抓获了逃之夭夭的卖“转胎药”的稳婆。据其交待,她到博罗来是为了进货,从南洋人手里买到货之后,接到消息说转胎药出事了,警察正在抓她,便滞留在药市躲藏了起来。
调查组仔细搜查稳婆的住所。但是收获并不多,郝龙在信件中关照的要重点搜寻的临床试验或零售的睾酮凝胶相似的包装,包括外包装纸盒、装有凝胶的玻璃罐和挤出凝胶用的铜质定量泵头这些东西都没有发现。只发现了烈性白酒和各种瓶瓶罐罐和一些中药材,这意味着“神婆”曾在此地对“壮阳药酒”进行二次调配,但是这并不是加工的第一现场。
稳婆也交待说南洋人并没有说这东西能“转胎”,只说是可以“壮阳”。她后来听说这南洋人是阉人,居然还能嫖妓。便动了异样的心思。心想既然这药能让阉人“复阳”,若是给孕妇使用,岂不是可以让女胎转男?
作为稳婆,她可太清楚这里面巨大的市场需求了。立刻从这南洋人手里买入了两瓶药酒。因为药酒十分昂贵,她又自购了白酒做了稀释,二次调配。
从稳婆嘴里他们并没有得到什么重要线索,只知道这南洋人说一口蹩脚的福建话,也会讲几句“新话”。
“没什么新突破。”郑明姜放下电报有些失落地说。
陆仁甲的到案,药品流失案基本算是水落石出了。但是郑明姜对“转胎药”“壮阳药”的案子依旧有些放心不下。
尽管从案值看,雄激素流失只能算是这一系列药品案件中的小案子,但是其中却有很多无法解释的地方。
这南洋人是哪里来的?他又是从何处得到的雄激素?为什么他知道如何正确的使用这种药物……
种种不解之谜让郑明姜下定决心要把事情的真相查清楚。
回到办公室她继续思考接下来的调查方向。既然现在确认最早的转胎药销售早在半年前就开始,那相当于是已经排除了大部分可能有药物流失嫌疑的对象,主要目标只剩下三个:
1.制药厂内部。就目前来看,可能性最小。迄今为止查获的所有药品流失案子,和制药厂都没有关系,这一条基本可以排除。
2.百仞总医院内部。的确,除了制药厂之外,睾酮凝胶只在百仞总医院的药房才有。但是如果是在百仞总医院就流失,恐怕在那里流失的其他药物会更多。怎么可能到现在才被人发现?
3.临床试验中的被试。这是郑明姜目前的重点怀疑对象。但是她询问过郝龙,对方说药物临床试验早已结束,相当多的被试已经失去追踪,一些方便找到的已经让政保查询,并未反映异常,而剩下的大多要么嫌药太贵,要么嫌用药麻烦,甚至不愿意继续在百仞总医院掏钱买药,这怎么继续调查?
郝龙现在答应提供一份完整的被试名单,但是整理出来之后还得再交给政保系统去查,没有两三个月是查不到结果的。
那么,唯一的办法还是在百仞总院内部进行调查。毕竟临床试验和药品分发都是在那里进行的。
目前他们审计病历和药房的账采用的主要办法除了清理有无“外院处方”之外,就是查一段时间内病历上开出的药物数量是否和药房实际出库的药物数量一致,然后再查一下病历本身是否有疑点,比如一次性开出远超出正常使用量的药之类。还有的就是看有无某些病人规律性的来反复挂号看同一种病,以此内外勾结来套取药物
但是这样的调查思路完全不能用于调查百仞总医院和被试们:实验用药物是定时、定量发放到被试手上的,不存在患者自行挂号的问题;
郑明姜把这个问题反复琢磨,把已经获知的所有作弊手段都进行了排查,还是没得出什么具体的结论来。
当天晚上,她做了一个梦,梦回自己学生时代第一次在期刊投稿的时候,重温了一次那种被审稿人和自己的导师两头催得紧的压迫感,便惊醒了过来。稍清醒后,这才想到自己离开旧时空的科研环境十年,如今自己在当上这个“学术权威”的同时倒还是依旧坚持了自己友好对待学生和下属的原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