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传授知识的时候,都会从一个个具体的事例入手,结合现实。往往很能理解的事情也能讲得明明白白的。此种讲授并不限于上课的时候,而是随时随地。所以很多课程学习起来一点也不枯燥――甚至还很有趣。
有时候他也会讲些他修道的“澳洲”的事情,包括“澳洲”的生产力如何的丰富,人人都能吃上白米饭,还有肉吃,住得都是大房子……说得周乐之羡慕不已的同时也怀疑先生是在吹牛。
不过有一点他是确定的,澳洲是不是人人都能吃大米饭不好说,先生肯定是顿顿都吃。只要看先生那一身细皮嫩肉就知道了――劳苦人是不可能有的。
“先生,这物件,是澳洲出得吗?”周乐之问道。
“不是。”先生回答的十分干脆,“此物就是在大明所制。若是澳洲出品,绝不至于如此粗糙。”
“如此说来就是澳洲人在本地制造的。说不定就是在广州。”
“你的分析很有道理。”周先生的嘴角露出了笑容,“你说说看,如果你是澳洲人,为什么要在广州制造,明明澳洲的玻璃器不值钱,成本更低。”
“先生刚才不是说了吗?物品的市场价格受到很多因素的影响。澳洲虽然玻璃品便宜,可是千里迢迢的运输,水脚钱很大,加上往来都要一年,所谓豆腐盘成肉价钱。当然是在本地制作发卖更划算……”
“说得不错。”周先生点了下头,即似在问话,又似是在喃喃自语:“不知道他们是在哪里呢?”
“找到那位郭老爷,一问不就知道了。”周乐之建议道,“就算他不肯说,这些货也不可能凭空出现,总有运送装卸,只要让刘大哥多多收买眼线在外面盯着,要查到来处也容易。”
“呵呵,想不到你这方面悟性也不错啊!”周乐之轻轻拍了下桌子,“就这么办!咱爷们一开春就再去一回广州!”
“他要去广州?”王业浩听了王良的汇报,微微一皱眉。
“是,周乐之说他准备春暖花开的时候就出发。说到时候还准备请老爷再拨几个武艺高强,象刘家两兄弟那样的人随同前往。”
“知道了,你且去吧。”
显然,这炉石仙人从紫珍斋的器具上发现了什么端倪,所以才急着要去找郭逸,找器具的出处。
器具的出处他当然知道,就在临高县。但是这件事暂时还不能让他知道。
万一让他在广州找到了线索去了临高,拿到了乾坤镜或者找到了澳洲人入伙回国,这颗大有用处的棋子就废了。
只有把消息的渠道掌握在自己的手中,才能有效操控炉石仙人,让他为自己产生更大的价值。
况且王尊德已经上书朝廷,预备剿临高的髡匪。周仙人这个时候去广州,以他那种大大咧咧直来直去的说话方式,搞不好会给当成奸细抓起来。他万一真找到了临高,又没有及时离开的话,亦有可能死于乱兵之中――那损失可就大了!
必须有件事情来绊住他!
用什么法子呢?王业浩苦苦思量,当面劝告肯定是不行的,若是强行禁止又会伤了和气,最好有什么“不得已”的法子。
他悄悄地把刘钊叫来,询问他可有什么法子――毕竟他们这些锦衣卫缉事人,最善拿捏人心。
“这不难,”刘钊几乎想也没想,道,“我有个法子。”
“什么法子?”
“再简单不过,只是得炉石仙人的身边人才能做,不知道靠得住靠不住。”
“但说无妨。”
于是周先生的“春季广州寻找澳洲人之旅”在他兴致勃勃的准备出发的时候却发生了变故――周居里突然生病了。
病来得极快,前一天周居里还在满地走,拿着拨浪鼓伊伊呀呀的说话,脸上的肉都鼓了出来,第二天居然就卧床不起了,整个人昏昏沉沉,似睡非睡。
眼看着宝贝女儿陷入昏睡,周仙人急得团团转,亲自在床边陪护看诊。
要说症状,也着实稀罕,一不发烧,二不咳嗽……除了昏沉沉一味睡觉之外,并无其他症状。
别看炉石仙人最初就是靠着“神医”的名头起家的,如今时不时的也替人看病治疗,功效据说还不错,但是面对女儿的病情却是束手无策,只急得一个劲的在室内打转转。先生的脾气也变得暴躁起来。骂周乐之,骂结衣,骂丫鬟,骂刘钊……总之周府上下无一不被他骂了一遍。
在王老爷的关怀之下,本地的名医也请了好几个,但是对病情却是各有各的说辞,开出来的药方也是各有千秋。先生原本是一概不许用,但是顶不住周居里水米不进,脸色日渐暗澹,只好吩咐试一试。
汤药喝了不少,总算周居里的病情渐渐有了起色,因为身体虚弱,又是请大夫调养,一番折腾也就到了六月。夏天不适合赶长路,先生便将去广州的计划推迟到了秋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