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个模糊的影子从上空飞过,在早就没有人影的冕荷居里翻翻找找着。
有人经过,看到里面隐约有烛光亮着,以为是谁,大着胆子进去一看,却看到一个全身黑衣的在那里翻着什么,找到了什么,就塞进了那人随身携带的包袱里,他忍不住大叫了一声,随手抓起一块石头就砸了过去,“抓贼啊,抓贼,进贼了,府里进贼了……”
那人眼疾手快的躲过了他的石块,低声咒骂了一句,双足在椅子上一踩,人已经从大开的窗户上跃了出去。瞬间就跑的没有踪影。
君侯府一时就乱了起来。
人被吵醒,披衣的披衣,操木棍的也跟着跑了出来。
只是人一窝蜂的朝冕荷居冲过去时,那里早就没有所谓的贼的踪影。
沈俊海面色阴沉的坐在上首,沈家的人,倒是一个不拉的聚在一起,自然除了那个已经算是和君侯府脱了关系,住在芳华楼里的沈梦秋。
“混账东西。”沈俊海一把将桌上的东西砸翻在地,“什么贼不贼的,再有贼,也是家贼难防。”自从沈梦秋将沈俊海气的吐了血之后,他便搬了出去,但只要一没了银两,他便会偷偷溜回君侯府,要么是找他娘要,要么就是将府中一些名贵的东西顺手牵羊拿了走,在外边变卖。
已经有好些当铺的老板讪笑着拿着本该属于君侯府的东西找上门来。
君侯夫人脸色有些不好看,“老爷这么说是什么意思呢?这次是真的贼,可不关梦秋的事。”
“慈母多败儿,慈母多败儿啊……”沈俊海气的身子发抖,“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他有好几次偷偷摸摸溜回来,你是不是塞了银票给他,我说过多少次,谁敢给他一两银子,我就砍了谁的手。”
“怎么,你还想砍我的手,我就给他了,你……”
君侯夫人跟着站起来,“我就这么一个儿子,我不疼他还能疼谁?”她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开始哭诉起来,“老爷,我可只有这么一个儿子,娶个青楼女子回来有什么不可以,这九阙城里又不止咱们这一家。”
“不行……”这一次,却不止沈俊海怒喝出声。
顾静秋的脸色憔悴的很,但此刻听到竟要让沈梦秋去那个青楼的花魁进门,她激动的站了起来,“我不答应,我绝不答应。”
方晚娘也跟着唯唯诺诺的起身,“我,我也同姐姐是同一个意思。”
君侯夫人瞪她们一眼,却也知道,君侯府里拿主意的人到底是谁。
“老爷,我的乖孙儿在黔北已经回不了了,你可不能把我的儿子也赶出家门啊。”
“休想。”沈俊海一手甩了开去,“你也不去听听,如今外面怎么再传我们沈家,先是容岑,再是天锦,沈青珞那个贱人被人指着骂妖妇,这可都是我们沈家出的人啊,现在又来个沈梦秋,他是不是嫌我们沈家的颜面还不够尽失,啊!”
君侯夫人一时有些不敢说下去了,喃喃的垂头。
“老爷,老爷……”李天被沈俊海派去亲点一下府中到底少了什么,如今见他进来了,不由冷哼一声,“少了什么?下次看到那个孽畜进门,你们直接给我打断了他的腿。”
李天看看君侯夫人的脸色,见她瞪大眼看过来,不由有些尴尬,他忙靠近几步,小声道,“老爷,不是少爷。”
沈俊海猛地转头过来。
“是,是青珞小姐的东西……”李天舔了舔有些干燥的嘴唇,道,“是以前青珞小姐用过的一些东西,都不见了。”
顾静秋腾一声站了起来,尖声道,“那个女人不是已经死了,被炸成灰了吗?居然还会有人要死人的东西。”
君侯夫人吓得微一哆嗦,朝着顾静秋她们靠过去一些,“会不会是鬼魂作祟啊?老爷,我看我们还是请人来做一场法事,或许……”
“胡闹。”沈俊海怒斥她一句,转向李天,“以后多找几个护院,加紧巡逻,再出现这样的情况,那就别怪我……”
李天慌忙低下头,“是,是,是……小的马上就去。”
他说着,忙慌不迭的跑出门去,心头却有些疑惑,那些东西,他能够记得,都是以前青珞很喜欢却来不及带进宫的东西,到底是谁,要来拿青珞小姐的东西?他已经有些想不明白了,只是想起青珞,眼就不由有些湿了。
他还能记得当初月衣抱着那么一个刚出生的孩子跪在君侯府门外,她们两母女这么辛苦的活在这世上,但愿投胎,来世能投个好人家,不要再这么受苦了。
茶楼酒馆间,消息向来都灵通的很,君侯府半夜遭窃,等到凌晨的时候,几乎大半个九阙城的人都已经听到了消息。
陌离在茶楼慢慢的喝茶,喝的差不多了,他听的也便差不多了,起身的时候,有个人不小心撞了过去,他慌忙扶住那人,电光火石间,一张小纸片就已经塞到了他手中,他小心的展开来看,眼中一道喜色一闪,急匆匆的下楼而去。
一跃上自己的马,便飞驰着,朝着九阙城外飞奔而去。
司胤他们的大军已经在靠近九阙最近的一个城镇扎营下来,陌离到时,那里已经是正午,准备用午饭。看到他来,一个个都是满面喜色的打招呼。
问明了司胤在哪个营帐,他几乎是笑着直冲了进去。
“殿下……”他猛地朝着司胤跪了下去,正在里面的人抬头淡淡的看他一眼,便不再说话,倒是舒夜将他扶了起来,“我们正说到你呢,谁想你便到了。”
陌离面无表情额脸上淌着汗,闻言脸色微微一红,正要说话,便看到司胤脸色不对,不由疑惑的看向舒夜,舒夜却并不打算多说什么,只是笑着问他,“怎么,最近九阙城里可有什么好听好玩的。”
“倒是有一桩。”陌离偷偷看一眼司胤,微皱起了眉,“就是君侯府遭了窃,说起来,偷的也不是名贵的东西,是……是秦青珞以前喜欢的东西。”
“啪嗒……”一声,那正在用饭的人闻言直直抬起头来,手上的筷子只斜斜的拿了一支,碗早已摔在了地上,白色的瓷片和白色冒着热气的大米在地上滚了几滚便静了下来。
那张俊脸直愣愣的看定了他,幽深的看不到底的眸底,隐约现出些许算作是希冀的亮色,那人一手激动的撑在桌上,一字一顿的问出了口,“你……刚才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