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里小竹很听话,刚才开始一直安安静静,从外面看根本看不出里面有没有人。大概是这种情况下的本能吧,他弓着身子一步步向车子爬来,只是还没挪几步,蜡嘴雀已经收敛双翼,忽地从胡同缝扑进来,在他松劲的一刻就用脚爪缚住了他的肩,用力向上拉伸。
他死死地抓着旁边的排水管与之角力,但普通人的力量和一级种还是有差距,他手上的血又滑溜溜得根本抓不住管子,到底还是被一点点向上拉去。
小竹透过车窗与那双白多黑少的眼睛来了个对视,因为车窗贴了单向透视膜,血人大概是看不见她的。她只从那双眼睛里看到了极度的恐惧,原来一个人在怕到极点的时候真的能露出这样的表情,比厉鬼还要触目惊心。
她完全被吓住了,抱着脑袋,在沙发上缩成了一团。无力感和恐惧感把她淹没了,眼眶里泪水在打转。她拼命地不去看,但外面的响声还在继续,哪怕闭上眼睛也能想象出场景。
很快他就会被吃掉的,被带上天空咬碎,然后...吃掉、死掉...
这样的事情,每天都在发生。
只是她并没有看见罢了。
她对这个世界依然一无所知,但至少现在有一件事是清楚的:有人就要在面前死了。
就这样,什么也不做地、看着一个人死掉。
按理说一个孩子看到这一幕十个里有十个都得吓懵,她也是一样,只是在对视那一眼时,她从那个人眼里看到了乞求的光。
那很明显不是对着她的,但就是这么一眼让她感觉,不做些什么是不行的。
就像当初躲在自己身后的朋友一样,如果自己不做些什么的话,那就全都完了。
小竹深吸气,鼓足勇气别过身去,顺着两名队员离去的方向敲着玻璃:"有没有人...这、这里..."
那两名灰狼队员早已跑去追先前的几名猎人了,就算真在附近,她这么小的声音也根本听不见。
她也意识到了这点,使劲地思索了一番后,颤抖地弓着身子爬向前座。她记得之前那两个人有用电话一样的东西交流,会不会...
只不过通讯器显然是随身的,灰狼队员在下车的时候就带走了,小竹翻了半天也没找到。车窗外那人脚已经离地,她又怕又急,整张小脸涨得通红。
为什么偏偏只有她在这里呢?
如果爸爸在这里、哥哥姐姐在这里...不,哪怕是那两个开车的人在这里,都不会这样的。
可现在只有她...
她抬起手,使劲揉着眼睛不让眼泪流出来。但就是这么一个动作,让她的余光无意中在车前座上瞥到了什么。
一把小手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