甲望着他们走出房间关上门,这才缓缓摸向了孟长桥惯用的那张办公桌。动作轻手轻脚,似乎也在敬畏着办公室家具上的余威。最终他挪到了边角抽屉边,拉开柜门露出里面的保险箱,连开三重加密锁。难以想象这件看似平常的办公室里居然也有着这样的加密,但这次"窃贼"的水平看起来更要高明。
最后一层指纹解锁被破,他从中摸出一块形似U盘的铁片揣入怀中,又迅速将现场复原,手法看在任何人眼里都不会怀疑这是个惯常的老手。待到一切规整完毕后他也同样恢复了平常,正要向外走去,门外却传来了轻轻地叩击声。
甲上前开了门,外面站着灰狼现今的副手。无名队全灭后这个位置变得可有可无,他也只是挑了队内相对年轻的一个从旁辅助——尽管这个"年轻人"也已经有三十多岁,但此时那张脸却真涨得如同毛头小子一般。
"队长,这是我们收集的资料。"副手将一个袋子递到他手里。
甲看了一眼面前那双仿佛有幽火燃烧的眼瞳,淡淡地打开袋子随意翻动着:"我不记得我最近有叫你们搜集什么资料。"
"这是我们主动为之的。"副手的颈上青筋跳动,"单凭这里聚集的证据,我们已经基本可以确定...最近的白狼有问题!"
"还在关心白狼的事情么?"甲停下了手里的动作,抬起眼问道,"他们有什么问题?"
"他们的队长狼牙...似乎在包庇什么人!"副手的呼吸变得粗重起来,"有眼线汇报说看见他跟一个女人在一起。以他的警觉性我们很难跟踪他,所以没法完全确定。但根据这两天扒取档案和历史,可以说那个女人绝不简单。甚至有可能,她就是夜莺!"
他的声音一句高过一句,听得出是在强压着情绪才能正常说话。但可惜他劝说的对象却没什么表示,依然是那副死人般的漠不关心。
"这样么。"甲简短地回应一句,打开封条拉出里面的纸页,"你们为什么会这样认为?"
"我们去看望孟队的时候,从医生手里发现了一份没有署名的病历,但身体指标都是女性,而且活性在70%,现今城内有记载的携带者没有任何一人符合这个情况。"
"所有的报告都显示夜莺已经死了。"
"但她的死并没有被任何东西证明!"
"所以你们就打算用曝光的方式扳倒狼牙?"甲斜眼瞥着他,"上次我们和白狼相斗付出的代价所有人都看得见,这种手段还是收一收为好。"
"这已经不是我们队内的问题。"副手使劲按捺着语气,"现在白狼掌握着几乎全部的猎人势力,如果他们真的和夜莺为伍,后果不堪设想。"
甲听着他说话,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原来如此,你们这次是出于所谓的正义感啊...都已经是自顾不暇的程度,还要去顾及这些不在份内的闲事么?"
"这不是什么闲事!"副手一时气结,终于忍不住提高了音量,"队长,请你收回刚才的言辞。这已经违背了灰狼作为猎人的力场,如果孟队在的话..."
激昂的话卡在了这里。就在他面前,甲将所有的资料取出了文件夹,随后一转身,将其尽数扔进背后的碎纸机中。
"队长你?!"副手一下没拦住,情急之下不由得大喊出声。但已经迟了,甲做这个动作就像出门扔个垃圾那么流畅自然,珍贵的情报在瞬间就变成了雪花般的纸片。
"这件事到此为止。"甲说,"情况我已经知道了,剩下的事情我来负责,你们不要再多加干涉。"
"可是!"
"现在曝光白狼没有什么意义。"甲斜眼看着他,"以我们现在的情况,维持现状尚难,更经不起其它变动。如果白狼手里真的掌握着夜莺,那我们刚好可以顺意为之,通过合作的方式得到我们想要的东西,这比对抗的方式要易于掌握得多。"
"你..."副手涨红了脸,"你这是...助纣为虐!"
"或许吧,我并没有孟队那样的觉悟,如果必须要舍弃什么的话,我不介意舍弃所谓正义。"甲说着看向了他领口上的灰狼标记,"这样说来,队里始终无法前进的原因就是因为莫须有的束缚太多不是么?这样想的话,灰狼这个名号本身也并不需要。名号只是名号,那些荣耀也并不能拯救现在的我们不是么?"
"你到底还在意些什么?"副手低声道,"这样的作为...不会被队里接受的。"
"无妨,我只是完成我自己的任务罢了。"甲耸了耸肩。
大约是气极失声,副手愣在了原地,呆呆地看着这位突然变得陌生起来的队友。几秒的死寂后,他慢慢地转过身去,离去的脚步轻缓而沉重。
"如你所愿,队长。"他的声音中带着苦涩,"从今天起,我辞去副手的工作。"
"批准。"甲不假思索地回答。
副手的身体剧震,手指紧握成拳,却如同话语所说那般再未回头。甲目送着他离开,依旧没有流出多余的情绪,只同样转身走去,独身的影子被晦暗的灯光投在墙上。
影子最终在转角处停下,那是他自己的隔间。他在外面挂上了免打扰的标识,接着走入房间,一个包裹盒正放在他的桌子上,从包装方式看来是悬赏任务的物品,不知道什么时候送来的。
他将盒子放在正中央,专注而谨慎地划开包装,从中取出两只装着鲜血的采血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