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起头,头顶惨白的云层不知何时汇成了旋涡般的螺旋。某种东西正在远方嘶吼,仿佛什么天劫即将落下。
...
相隔三千公里,华国国境线,中央导弹发射**。
"导弹系统填充完毕,推进舱功率100%,校准角度76度21分,请确认启动密码..."
巨大的舱口敞开,从中探出的是装载成吨火药的导弹战斗部。它在发射器上缓缓扭转着,弹头朝向惨白的天空,弹体则在几十秒内被扫描分析,变成精巧的数据模型和计算公式传入周边几十台监视着它的电脑中。
"密码确认,发射权限通过,进入准备阶段...目标坐标(#N/A,#N/A)"
司令官看着面前的两个两处错误代码,眉头在一瞬间紧紧绷起。这条代码意思是数据缺失,放在这时候就意味着定位失败。他们接到通知后就紧急启动了这座庞然大物,
"怎么回事?这种节骨眼失误?"他瞪视着面前的操作员,"是谁负责卫星系统的?都快发射了,打击坐标还没回传回来?!"
"长官,这不是失误。"被他指着的操作员摇摇头,"天子城的整个网络系统都出问题了,就像是整个城被屏蔽,从卫星地图上完全无法定位,如果按传统方法发射,说不定导弹会直接飞到米国去。这次我们从一开始就没有使用卫星系统。"
司令官一愣:"不用卫星?那你们要怎么发射?"
监视屏在他话音落下的同时亮起,二位的缩略图展开在面前。一片空白间只留下唯一的一个光点闪烁,坐标显示已经失效,只能从周围版图的分布看出那正是交战地所在的位置。
"用最原始的追踪定位。"操作员盯视着那个光点,"上头的命令说,有人会把那个信号发射器放在该打击的地方,就像磁石吸引磁铁那样给导弹确定方位,这样就避免了通过网络系统操作,据说原因是必须要通过这种方式避免被入侵。现在位置已经传过来,就等那边的信号了。"
"都什么年代了还会用这种方法?"司令官惊异地双眉高挑,"那个下命令的人...是中央的人么?"
"精确打击的命令是由派往天子城的代表传回来的,但做出这个决定的好像并不是他们中的任何一人。"在一边的接线员扶着耳机,手指在键盘上跳舞,"那个决策者似乎没有离开那里,我们前线的人现在由他管理,这么说的话..."
...
"追踪器就在你身上!"谢春儿的声音中满是不可思议,"你要用自己的身体代替卫星系统定位,让他们通过你的位置确定精确打击的目标!"
"知道就行了,非说出来干嘛?"主人公对此却很无所谓似的,"这样的话,你的样本恐怕就得被炸成灰,你也没办法入侵中央的系统了吧?真不好意思,让你失望了。"
谢春儿一时失声。如果她还有身体的话,现在一定是在全身战栗。
到头来又是它被蒙在鼓里。那个人再度背叛了,那么轻描淡写,一切的做法都是理所当然。它在计划着为他创造一个世界,而他在思考如何把这创造出的世界毁掉。
"你...你以为这样做你跑得掉吗?!"谢春儿的声音出现了明显的波动,"这座**现在完全由我掌控,你能进来只是因为我给你开了门!如果我不解除锁定,出口就不会打开,导弹打过来会把你连着这里一起夷平!就因为那些愚蠢人类给你下的命令、就为了他们,你又要舍弃掉自我吗?!"
"说来说去,你还是坚持着自己空想出来的那一套,"男人的音调又变得懒洋洋,"听你说的,我对大义灭亲忍痛割爱,那还真是个大英雄。只可惜你也该知道,我这人从来不是啥英雄,过去现在都不是,也不想去当那种人。"
谢春儿的声音停住了。一时间好像所有人都听到了倒抽冷气的喘息,像是解开了什么不可思议的真相。
"达格金属的发现终结了原兽,当然也就终结了携带者的历史。"只有话者还保持着平静,"我们的诞生本就是个错误,而继续这项研究只不过是错上加错,你早该知道这点,却一路走到黑。"
"不,那不是错的!"谢春儿高亢起来,"无论是什么都有它存在的必然性,携带者一直都还有希望!否则...否则你这么多年是为了什么?这不是在否定你自己么?"
"事实便是如此。世界上浩浩荡荡几千万人,每个人都一样存活于世,每秒都有几万人出生,凭什么就你是特别的?每个人都在努力活着,凭什么因为你努力,别人就要珍惜你的存在?"男人低声说着,平淡得好像根本没有察觉到自己的话有多么尖利。
"这就是人类。说着什么潇潇洒洒不惧他人眼光,但现在已经不允许我们独活,得不到世界认可的人,只会被世界所抛弃,连角落都不会留给你——所谓的携带者,所谓的∞计划,都只是这样的东西而已。而追求这一切的你,做的当然也都是无用功。"
"无用功..."谢春儿喃喃,"你说那一切...都是无用功..."
"意义这种概念本身就没有意义。我们能真正拥有的,只是规则与任务罢了。"他轻声说,"就像你的任务是光复帝国一样,我们也同样拥有不可违背的信条——我们不能允许任何一次错上加错,无论代价是过去也好,未来也罢。"
"所以..."乞求般的声音**着,"那个计划,我最珍贵的孩子,对你来说..."
"说了这么多,你也该知道答案了吧?无论是从前还是现在,我的作为从来都并非是因为被谁强迫,相反,都完全是我自己的想法。"他缓缓说道,"无论是现在的命令,还是当初的∞计划,我从来都不觉得那对我有什么特别的意义。你视之为宝贝的东西,在我看来只是弃之无味的鸡肋...是个完全失败的,垃圾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