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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开始学说话、学认字，我们便被灌输三种情感色彩的词性：褒义词、中性词、贬义词，这是我们大家认知世间万物好坏美丑，并表达对应情感的统一标准。如果这些情感色彩的词性被窜用，好的可以是坏的，坏的可以是好的；美的可以是丑的，丑的可以是美的，那么我们将失去人与人最基础的情感沟通标准，最终鸡同鸭讲，历经几千的生长，代表人类文明果实的底层价值标准将腐烂。

办公室里，李诚看着眼前所展示的这些影视作品，心中充满了疑惑，为什么要把人物角色形象设计成了贼眉鼠眼，好人看上去不像好人。为什么要把中国传说故事里本该是正义化身的人物设定成黑化的反派，本该邪恶化身的人物设定成白化的正派？我们成年人看了都分不清好人还是坏人，这让未成年人，世界观、人生观、价值观还在构建中的他们在此熏陶下成长，没了规矩，何以成方圆？

看着脸色深沉的李诚盯着眯眯眼看，杨丽解释道：“李老师，这种人物形象设计叫‘眯眯眼’，为了区别西方人的浓眉大眼而特别设计的东方人形象，这样一来，在国际化的过程中，也能凸显我们东方人的辨识度。”

“胡扯！”李诚终究没能压抑住心中的怒火大声呵斥道：“这分明就是贼眉鼠眼，一看就不是好人。你们管这叫‘眯眯眼’？找个中性词来掩盖本质的贬义词，这是在偷换概念。我不反对你们将坏人画成贼眉鼠眼，我反对你们将好人丑画成贼眉鼠眼，更反对将东方人丑画成贼眉鼠眼！还有，你们这剧情反转也太没底线了吧，把神的角色魔化，把魔的角色神化。混淆是非、颠倒黑白。”

杨丽第一次看见平时温文尔雅的李诚怒发冲冠，心中一惊连忙辩解道：“现在网络大环境就好猎奇这口，越是把人物形象标新立异，越是有违常理的故事情节，越能引起舆论热议，引发网络疯传。这种不到最后一刻都猜不出谁是好人、谁是坏人的剧情，才能吊住大众的胃口，更有市场。”

李诚望着外表楚楚动人的杨丽，内心却失去了最朴实的真善美，不免有些失望，深呼了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心情，淡然地说道：“我不管市场好哪一口，白的就是白的，黑的就是黑的。作为从事传统文化的我，道不同不相为谋。如果你们一意孤行，你就请回吧。”

从李诚坚定的话语中，杨丽听出此事已经没了回旋的余地，虽说这是一门赚钱的生意，人世间存在着用钱解决不了的事，把原本准备了一摊说辞清扫干净，默默地关上了全息投影，向李诚礼貌地鞠躬道别，发烫着脑袋转身离开了。

杨丽行走在空旷的长廊里，除了自己的脚步声，已然没了之前面红耳赤的吵闹，凉风缓缓拂过，滚烫的头皮顿感丝丝冰冷的麻意。回想起李诚的斩钉截铁、目光如炬，杨丽记忆深处也有似曾相识的感觉，曾经那个意气风发、正气凛然的自己，被这个该死的世道一次又一次地惊醒。只要贩卖灵魂，便可以换取超出想象的金钱，而失去灵魂的空虚感还能通过金钱再买回来吗？停下脚步，这一刻的自己迷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