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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观此人的法如何?”
面对董卓的突然发问,阎行心中一动,他随着董卓手指所指方向一看,只见一名身披盔甲的骑将正在台前叱咤驱驰,耀武扬威。
而除此之外,还有另外四名骑将也在台前,其中一名骑将,不仅是坐骑,就连自己的身躯都比其他几个人要高大一些,远远看去,就如同安坐在马上的半截铁塔一样,五人之中,尤以此人最为雄伟壮硕。
相比之下,他身边的那名被董卓点到的骑将,虽然骑术精湛,而且使得一手好长,但却被使用大戟的武将的那股睥睨沙场的滔天气势所压制,只能够沦为陪衬,反过来映衬出使大戟之将的武勇。
阎行上台之前,就已经知道了,这是并州人马正在演武。
那么使用大戟,还具有如此气势的人物,他的身份已经呼之欲出了。
除了号称“马中赤兔,人中吕布”的飞将吕奉先,还能够是谁。
其他四名骑将,武艺骑术也都是上佳之选,应当也是吕布麾下的骁将之类。
只是董卓突然召见自己,又询问自己对于使之将的看法,到底是何意思,想要自己和他一较高低么。
阎行在台上,一边做出观摩台前演武诸位骑将的英姿,一边偷偷瞥向台上一旁的李儒,李儒好像也早就知道,阎行会看向自己一样,他不动声色,只是面带微笑地点了点头,看似也是在欣赏台下并州骑将的武姿风采。
但是,阎行知道,这是李儒在暗示自己大胆施为的意思。
俗话说“学成文武艺,献予帝王家”,想要青云直上,有的时候,仅仅靠正规的途径是不行的。
士子得不到州郡的举荐,会跑到权贵之家,献上诗赋,请托豪门,武夫沙场鏖战,积累军功,得不到晋升,也不得不跑到权贵面前,通过表现武勇、效忠心,来赢得权贵之人的青睐。
既然李儒都特意为自己造了这样一个声势出来,自己再不夤缘而上,就真的要错过大好机会了。
于是,阎行开口应答说道:
“此君于马上使,左右击刺,特尽其妙,艳虽不擅使,但也知道,习练马之人,无十数年之苦练,难以大成。此君之法,已有小成,骑术亦佳,可谓军中骁勇之将!”
听到阎行侃侃而谈,而且还大胆指出成廉的法只是小成,董卓眼中的光芒瞬间迸现,他双目炯炯有神地注视着阎行,显然对这个自家军中名不见转的下属突然一改之前谦逊的态度很是在意,他大笑说道:
“你既然敢说我军中骁将的法只是小成,莫非你也会使不成?”
“艳资质驽钝,不擅使!”
听到阎行再次强调自己不擅长使用马,董卓不禁哈哈大笑起来,他捧着自己腹部,再次耐着性子说道:
“军中不能妄言,你既然不擅使,又岂敢点评他人的法?”
“艳虽不擅使,但却善于夺!”
董卓闻言愣了一下,捋了捋虬髯胡须,环视座中之人,再次出声问道:
“诸君,夺之法如何,你等以为使与夺,何者难易?”
面对董卓的询问,座中之人顿时面面相觑,一时间没有人出来应答。
如阎行所言,一名将士,想要练好长,没有十几年的苦功夫,是达不到大成的境界,练好长对于普通人而言是极难的,不是天资聪慧又武艺悟性上佳之人,即使掌握了法之后,也谈不上是擅长使之人。
而夺之人,若非技高胆大之人,也是绝然做不出来的。
只是,这其中涉及到吕布和徐荣,两人又分属新投的并州人马和凉州军,却是不好多加评论。
过了一会,却是同为中郎将,却一直不露山水的段煨起身出言答话:
“煨听闻擅长用剑之人,上刺面目,下斩双足,中可横截腹胸,而精于剑道之人,却能够以手为剑,空手而入白刃,敌有千万剑,不能及身,手无尺寸铁,却能伤敌。以此类推,使与夺相比,自然是夺难!”
“嗯,嗯。”
座中之人,听到段煨的这一番讲解,顿时纷纷点头,显然对他敢于出头秉直的言论颇为赞同,董卓听完段煨的话之后,也颔首说道:
“忠明乃将门出身,武艺、兵法皆有造诣,此言甚是!”
段煨虽然没有和李、郭汜等人一伙,也不像徐荣那样,战功赫赫,但他乃是“凉州三明”之一段段纪明的族人,也是久经战阵之人,他说出来的话,在董卓心中也是有相对分量的。
董卓说完之后,转而面对阎行,口中说道:
“既然如此,那你可敢与成廉一较高低,让众人也见一见你的夺之法?”
“尊者令,不敢辞,艳愿和成君一试!”
“好,好!”
董卓顿时发出爽朗的笑声来,正好这个时候,台前的并州骑将已经演武完毕,他们同样也在台前驻马立住,高声唱诵道:
“于铄王师,遵养时晦。时纯熙矣,是用大介。
我龙受之,王之造。
载用有嗣,实维尔公允师。”
这是《大武》五成中的《酌》,也是军中告胜献捷常唱的军乐,而用此处,却是为了应景。前面表示的是对董卓厚待他们并州兵马的感激,后面是将董卓比成匡扶周朝社稷的重臣周公、召公,表示他们这些被厚待的并州人马愿意在董卓麾下,效力建功之意。
这种比喻比起粗鲁的郭汜将董卓比成牧野之战致师破敌、平定天下的姜太公更为恰当,相较之下,自然也就有嘲笑郭汜不知礼乐的意味在其中。
只是郭汜这个时候,却也在暗等着看并州人马的霉头。
对于台上这个徐荣麾下的阎艳,他自然并不熟悉,只是印象中,在河东战事的几场军议上,似乎见过这个名不见转的军汉一面,不过这并不妨碍他在心中窃喜,等着徐荣麾下的人马和吕布麾下的人马一较高低。
他虽然粗鲁,但并不代表他自己没有心机,今日吕布的并州人马抢去了太多的风头,只怕不仅他和李、张济这些人想要争夺风头,只怕徐荣、段煨、李儒等人也想要借着自己带起来的这个势头,争一争这军中的名利,不让并州人马专美于人前。
所以,等到吕布上台之后,他却是第一个站起来,笑着向吕布敬酒,口中说道:
“吕中郎将,果然是骁猛勇锐,来来来,满饮此杯!”
吕布冷笑一声,以为郭汜已经知道他不仅兵不如自己,连将也不比过自己之后,想要变相转变态度来讨好自己,也就大大咧咧受了郭汜的敬酒。
等到他将杯中酒一饮而尽之后,才慢慢察觉郭汜的笑容有点不太对劲,竟像是一副要看自己笑话的样子。
吕布连忙收敛精神,却见上首的董卓开始发话:
“奉先,刚刚使之人,可是你军中的成廉?”
“正是,此人乃是布麾下一员骑将,常常随布陷阵冲锋,不离左右!”
“那可真是一员骁将啊,这法使得也甚是精妙!”
听到董卓出言赞叹自己手下的骑将,吕布也与有荣焉地笑了笑,只等接下来董卓再称赞自己的大戟无双,不料董卓却是话锋一转,指着台上侍立的一员军吏说道:
“此人乃是徐中郎将麾下的壮士,据说擅长夺之术,今日确是正好让这两人一较高低啊!”
吕布闻言顿时收敛了笑容,他转眼看向董卓所说的那名军吏,只见其人名不见转,虽然身材魁梧,但也无其它出彩之处,他心中明悟了刚刚郭汜话中的意思,这是知道他手中的将也比不过自己的手下之后,转而向徐荣求助,还搬出了救兵了。
想到这里,吕布也不禁多看了阎行几眼,他自以为勇力无双,世间少有人敌,却也不敢号称自己能够空手夺,成廉的本事他也是知道的,他那杆马在马上一旦施展开来,寻常军汉十几个都近不了身,眼前这个军吏想必是想要邀功出名想疯了,竟伙同郭汜这等蠢货,大言不惭,想要在众人面前哗众取宠,正好趁机给这些不自量力的凉州人一个教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