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花姑娘正在为我们生火做饭,等一会儿就能见到她了,到时候当面问她不就好了。”宁俊涛道。
狄秋惊道:“生火做饭?遭了!”说罢,还没等众人反应过来,他便急急忙忙朝着伙房的方向奔去。
三人不知狄秋说的遭了是指什么,只好紧随其后,也跑了起来。
到了伙房,众人只见到茶花正在灶前忙碌的身影,却不见那抄录了佛经名字的纸张去了哪里。
宁俊涛定睛一看,方才茶花手中的笤帚与畚箕正靠在墙边,畚箕里头空空如也。忍不住哎哟了一声,这才知道狄秋刚才为什么说遭了。
茶花见到几人,开口道:“都醒了吗?这早饭还要过些时候,你们先去偏殿休息一下吧。”
可狄秋关心的哪里是早饭,而是那大家辛苦一夜抄下来的名录。急忙问道:“听说你把我们抄下来的名录拿走了,现在名录呢?”
“不就在这里头吗?”茶花笑着指了指灶下的火门,言下之意便是那名录已经作了柴火都放到里头烧了。
吕杏儿听她这么一说,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怒道:“你怎么可以这么做,我们可是辛辛苦苦抄了一个晚上。”
“我已经听这位施主说了,不过你们要的答案都不在这名录之上,所以也不必这样大惊小怪的。”
“你都看过了?”狄秋质问道。
“没有看,但也不必一看。”
这一下,狄秋才恍然大悟。茶花这意思便是,那禅房里所有的佛经上面出现的名字,都不是第三道禅机的正确答案,她不用看也是知道的。
“我明白了。”
“施主有劳了。”茶花淡淡道,“伙房烟气大,烦请诸位去偏殿等待吧。”
狄秋听完这话,也不停留转身便离开了伙房。但是其他三人却没明白过来,急忙跟上追问道:“狄大哥你明白什么了?”
“那禅房的佛经里头没有我们要的答案。”
“没有?”吕杏儿惊道,“没有她还让我们去看那些佛经做什么?”
“茶花姑娘只是说,让我们看看那些佛经,从中得到一些启发,却也没说这答案就在这佛经之中,是我们自己想当然罢了。”
宁勋气得捂着额头,直言被摆了一道,他们这一晚上的时间还真就白费了。
“别气恼,至少我们排除了大部分错误的答案。”狄秋笑道,“与其用错误的方法,在错误的方向努力,还不如像现在这样来得好。”
“照你的意思是说,这那泥塑其实与佛家的人物没有任何关系?”宁俊涛道。
“不错,现在想来,是我们自己想偷懒罢了,想要用这蠢办法破解这第三道禅机。看来若是没有那个缘分,我们始终还是见不到酒中仙。”
“我们这还算是偷懒呀,哎……”宁勋长叹一声道,“真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四人搬了桌椅又回到偏殿,围坐在一起发起呆来。要是这第三道禅机的答案不在这佛经里头,那这泥塑雕刻的到底会是谁呢?
这参悟二字说来简单,可他们四人都不懂什么佛理,却是觉得比那登天还难。这样下去只怕想到第三道禅机的答案,比抄完那些佛经里的名字还要久。
正当四人苦恼之际,忽听得门外有脚步声传来。狄秋耳力强,一下子便辨认出这脚步声不是茶花的,顿时站起身来。
只见门口进来一个眉目慈和的和尚,胡须垂胸,眉长及鼻,身上的袈裟破烂不堪。从哪雪白的须眉来看,这年纪至少已逾八旬。
“老衲有礼了。”
四人各自还了一礼后,狄秋问道:“敢问,可是了生大师吗?”
“大师二字恕不敢当,老衲了生。”了生大师稽首道。
吕杏儿见眼前这人就是了生大师,开心道:“是不是我们已经参悟了这第三道禅机,所以了生大师才出来见我们的?”
“哦?这位女施主已经参透前两道禅机了?”了生大师奇道。
“是了是了,我们已经到第三关了。茶花姑娘说,只要我们参悟了第三道禅机,就可以见到酒中仙。”
说到这里,吕杏儿忽然愣了一愣,自言自语道:“不对啊,那酒中仙他怎么不出来见我们?”
了生大师笑了笑:“宋施主说的人原来就是你们呀,这就难怪了。”
听这了生大师所言,好像他是刚回到这浮云寺,对他们几人参透前面两道禅机之事好像并不知情。
狄秋叹息道:“看来,我们不参透这第三道禅机,是见不到酒中仙了。了生大师,也不知你当初立下这三道禅机,是作何用处的,可否说与我们听听?”
了生大师笑容可掬,只是看着狄秋却不答话。这时,茶花恰好端了饭菜进来。见到了生大师,连忙道:“师父你总算回来了。”
了生大师点了点头道:“茶花,你那修行还在做吗?”
茶花道:“师父告诉我,若有人能参透那第一道禅机,那我的修行便算结束了。但茶花发现,自己的痴心为结,这修行便算不得结束,所以还在做那茶碗。”
了生大师满意地点点头道:“你能有此领悟,说明这么多年的修行也不算白费。佛曰:‘放下屠刀,立地成佛’,指的便是一个开悟。茶花,你能明白你修行的目的为何,那便算的上是开悟了,你的修行已经圆满了。”
听完了生大师的这番话,茶花愣在了原地,仿佛若有所思一般。随即点头道:“弟子明白了。”
“从今日开始,你将后殿的茶碗碎片一片一片地研磨成粉,再将其担下山去,洒往原来挖泥之地,这便是你新的修行。”了生大师道,“等到修行结束,便是你尘缘断绝之始,也就可以剃度出家了。”
“弟子谨记。”茶花答应道。
四人听了这番话,心中都暗暗赞叹这了生大师,实在是一个有大智慧之人,也难怪酒中仙与他交情如此之深了。
“了生大师,我有一个不情之请,不知大师可否答应晚辈?”狄秋问道。
“施主请说。”
“我真的迫切想要见一见酒中仙,了生大师能否告诉我们第三道禅机的答案到底是什么?”
“阿弥陀佛,施主与佛有缘,为何不自己参悟呢?”
“我们急于北上去寻找一株名叫风灵草的草药去救我们道好友,所以无法在此久待。这才不知耻地开口……”狄秋行了一礼恳求道。
了生大师听罢,颇有些动容,口中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施主菩萨心肠,老衲本该应允。但宋施主既然有言在先,若是老衲告诉了你第三道禅机道答案,恐怕他也不会承认。到时候,你依然是见不到他。”
听到了生大师这么说,众人都是垂头丧气。
宁勋忍不住道:“难道真的就没有别道办法了吗?”
了生大师只是摇了摇头:“求不得,便不求,是为解脱。我听宋施主提过几位的来历,既然几位能解得二道禅机,那说明心境已平,何必要苦苦追寻宋施主的下落呢?”
“罢了。”狄秋虽然心中极其不甘心,但事已至此却也是无可奈何,长叹一声道,“了生大师,那我们就此别过吧。若是这次北上之旅,有所际遇让我们参悟到这第三道禅机,我们定会回到浮云寺告诉你。”
听到这话,了生大师哈哈大笑道:“痴者多妄,无妄而无灾,无灾者心安。施主但求心安,勿求答案。善哉善哉。”
狄秋细细地琢磨了一番这话,却不知该如何去接,想了一会儿也是笑着摇了摇头。他已经许久没有像在浮云寺的这二日,心境如此平稳。所有的怨念、杀意,都随着了生大师的哲理烟消云散。
四人告别了了生大师与茶花下了山去,虽最终没有见到酒中仙,但这两日来的收获却无疑是巨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