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狄秋见宁俊涛这么一说,心中有些诧异,但看他眼色却完全不是嘴上的意思。于是,狄秋也不着急表示什么,先依这宁俊涛的意思起身,跟在身后就要离去。
马秀才着急忙慌地起了身,旋过长凳追到。他这不起来不打紧,一起身,那坐在长凳另一头的石德没个准备,这马秀才方才坐着的一端顿时翘起,将石德摔了个屁股墩。
马秀才没有管身后的事情,手中的纸扇猛地一停收拢回来,仿佛手里攥着一根短棍,上下不停地抖擞着。口中道:“几位莫着急不是,这生意还是有商量的余地。”
那石德急着要说话,可是身子沉,方才这一摔又是疼得紧,半天都没有从地上爬起来。
宁俊涛看得出这秀才和那名叫江成的都是个脓包,与他们做不得什么生意,只有那姓石的胖子还算入流。
于是道:“方才石老板不是说了吗,这宝石不易出手,那我们便找个有路子出手的,不就结了吗?这生意总不能强买强卖,若是真让几位砸手里,我这心里头也过意不去。”
“别介,别介啊!”江成连忙也走过来挡在那大门口,一副不肯轻易罢休的模样,“老石,你倒是说句话呀!”
身后的石德最后还是让小娄给扶了起来,一瘸一拐地迎上来道:“别的咱先不说,就这间客栈的位置,那是这镇上最好的。其他客栈要我说都不入流,宁老板就别提了。”
“哈。”宁俊涛干笑一声,“石老板这番自卖自夸可不对,俗话说货比三家,我总不能因为你一句话,就吊死在这一棵树上吧?况且,我揣着诚意想买,几位老板却是没什么诚意想卖。咱们买卖不成仁义在嘛,将来说不准还有别的生意可以互相照顾。”说罢,宁俊涛抱了抱拳就要走。
那一包袱的银锭背在身上,一动身子就哗啦哗啦地响着,听得在场几个人那叫一个抓心挠肝。眼看着到嘴的鸭子就要飞了,那石德把心一横,冲宁俊涛的背后说道:“宁老板,不是我不愿出手,只是这宝石的实价却不抵这座客栈的钱。”
“哦?此话怎讲?”宁俊涛停下脚步,回过头来奇怪地问。
石德见有戏,忙笑道:“这间客栈当初是我们四个一同盘下来的,花了一共一千二百多两银子。便算是宁老板你那宝石真的非常值钱,怕是也卖不出这一千二百两的高价吧?”
宁俊涛何等的精明,抖了抖身上的包袱道:“我这身上还带着几百两的现银,这加起来难道还不够吗?”
江成听宁俊涛要把那银锭也算上,两眼直放光,瞪得像那铜铃一般。偷偷用胳膊肘顶了顶马秀才,试问他的意思。
马秀才本不是做生意的材料,这间客栈当初是他爹的财产,因多年以前病逝,就留给了他。马秀才一们心思都扎在书海里,只想着考取功名入仕及第。可惜肚子的墨水只有那么多,考来考去也只搏了个秀才之名。
气馁之下,这马秀才也曾想过,干脆断了考学的念想,直接下海经商得了。可这产业栓在这镇上自己却要他不得,年年红利分发下来也够勉强支用,要做生意本钱更是远远不够。若是找人卖了自己的股份,又怕这家里长辈不悦意,说他变卖父亲的产业云云。马秀才脸皮薄,听不得那些数落话。
尤其是这行商是下等样人,自己本是那读圣贤书的读书人,忽然转变了去,这心里却是承受不了。一来二去,犹豫了许久,始终是没下定决心。
直到今日,小娄把他们仨人召来一说,有人要买这客栈。马秀才心中忽然透亮开来,这不正是一个大好的机会吗?一来,自己有利可图,这钱正好可以拿去做那生意的本钱;二来,这不算是自己主动变卖,是有人要买,算是桩和情的交易,家里人也说不得他的不是。
江成就不一样了,他本是个烂赌鬼,家里败落了大半的财产。后来,他父亲便想着给相门亲事,这样有个人栓在他的身边,也好让他晓得家庭的责任。
但这赌鬼的名声臭传百里,无人愿意嫁给他这样的人。江成的父亲也是相了许久,媒婆是换了一个又一个,便是说破了嘴皮子也没人答应下来。这三姑六婆都是一道人,一个不成,两个不成也就罢了。三四五六个都不成,那就没有媒婆再去接着活了。不仅十里八村的媒婆都将江家拒之门外,也教这方圆数十里的黄花大闺女都知道了有个名叫江成的烂赌鬼。
正当江家老爷束手无策之际,却忽然有一户人家带着女儿上门来,道要和亲。
江成虽然寻不到良配,但却也是个大户,不至于将就着谁都能进他家的门,便想着客客气气地将人打发了。谁料到,来的人却也身份不低,这女方的爹是镇上的举人。这举人便是可以入仕为官的,便是家里一穷二白也会让人高看一眼。
江家老爷不解,这举人之家的碧玉怎会想着嫁到他们家呢?但想着对方的身份,自己也不好失了礼数,便先迎了进来看茶看座。
结果两家人这么一合计才知道,这举人的女儿自小失了母亲没人管束,不仅圣贤书未读过半本,女红针线刺绣也是一概不会。寻常女儿家,考究的就是这相夫教子。顾家靠工,相夫靠识,教子靠学,但偏偏这举人家的女儿是样样笨拙。所以,这举人也顾不上这江成嗜不嗜赌。就算这江家是个火坑,也要赶紧把女儿推进去。否则再过个几年,就要当真嫁不出去了。
江家老爷琢磨了良久,觉得虽然这女子啥也不会,但好在自己家庭殷实,这女红有下人,教子有先生,就是这相夫不太好解决,但也只好未来家里人帮着教了,毕竟这门当户的主儿现在实在是找不着。
两家人就这样,很快便定下了婚期,江成也荣升成了大丈夫。却不料,这女子进门没几天便露出了真实的嘴脸。江成一要出门赌钱,她就死拉着不放。
江成急了,就要打骂,却不料这婆娘比他要凶悍。骂人比他难听,打架比他还辣手。没几天,这江成的赌瘾就这么硬生生地被戒了,还变得极为惧内。江家人不知是该开心,还是该难过。开心的是这江成打那以后就再也不赌了,难过的是这家里头却再不是他们姓江的做主。
而这江成的婆娘还给他立了个规矩,从今往后要好好做生意,若一个月做不了一笔好买卖,回家就得跪着进门。算起来,从春风到这快要处暑,江成可是一笔买卖也没做成。他本来回家腰杆子便已经挺不直了,可不想这膝盖弯子也直不起来。
所以,今儿个听说有人要盘下这同福客栈,心里头可算是乐开了花,只是这脸上前面却还装着波澜不惊。生怕这石德和马秀才说他因为惧内,所以才要这般不管什么生意都愿意做了去。
可不管是江成还是马秀才,在石德眼里那都是烂泥扶不上墙的蠢货。石德是地地道道的生意人,这同福客栈也是他一手促成几人盘下来的。当初,拟契约的时候就明白这两人是成不了什么气候的,自己迟早要从他们手里把这股份全给收了去。
这一笔买卖谈到这个地步,其实就只有宁俊涛和石德两人心里头是明白的。他们一个是真想买,想的是价格能低则低,一个也是真想卖,想的是价格能抬则抬。江成和马秀才的意思,都不在这两人的考量范围之内。
“宁老板,虽说当初我们盘下这地方用的价钱是一千二百两银子,但这些年这地皮也涨价了,名头也打响了,总不能让我们照着原价去卖不是?”石德道。
宁俊涛点头道:“那是自然,这商价有涨有跌是常事,我瞧这生意红火,自然是看涨,不会看跌。”
几人见宁俊涛这样说,都是放下了心来,想着这样的话这生意还有的商量。石德又道:“再者说,我们这客栈不卖,每年都有红利可以分,要是卖了去却就少了这一份固定的收入了不是?宁老板若是诚心想要,这价格还得再抬一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