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栾雪儿一看姐姐羞赧的神情,忍不住调皮道:“我看,这朵兰花却也不够报答恩公的,倒是姐姐你不如以身相许,那才行嘞。”
“雪儿,你……你在说什么胡话!”栾冰儿顿时大窘,一下羞红了脸颊。
这一反应,可是教所有人都始料未及。纵然在场多为男儿,却也瞧得清楚,要说她与狄秋没个什么纠葛,他们如何会信?
云眠霞更是当即哼了一句道:“好啊,你们俩却是情投意合,倒没有我什么事了。”说罢,将头一甩就要夺门而去。
狄秋见状,却哪里肯让她走,这误会要是不解开,只怕自己这非是这辈子最后一次见到云眠霞了。
于是,连忙上去拉住她的胳膊道:“你别走,人家只是说着闹笑的,你却什么也都当真。”
“什么闹笑,冰儿姑娘可是要拿这兰花做定情的信物,你这蠢人也不知道哪里来的福分,惹得这么多佳丽为你牵肠挂肚,却还不知足来拦我做什么?”云眠霞又气又恼,红着眼眶越说越哽咽。
那栾冰儿何尝不是早就猜到云眠霞与狄秋关系不简单,只是不敢往坏处去猜,见如此场面才知道这才是一对,自己却是自作多情的多余之人,不由地神情恍惚,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然则,狄秋这边又哪里知道栾冰儿对自己的心意,只是一门心思要哄云眠霞。竟忙不迭地拿过那装着兰花的匣子,递到了云眠霞的面前道:“你瞧这兰花,便是你一直心心念念的那朵。你说说要是做了糖的话,便是世上最甜的东西,我可是一直都记着呢。却不要再生气了好吗?”
“好什么好?”云眠霞的热泪不住地滚落在衣襟之上,拉扯之间竟然直接将那匣子摔在了地上,“你却要用和她的定情信物来讨好我吗?”
狄秋怔了一怔,竟才反应过来云眠霞正值气头上,自己这番举措端的太不合时宜。
熟料,栾雪儿却还嫌这情况不够乱的。竟然还忽然出言埋怨道:“原来你总是救我们是因为要这兰花来讨好别人,枉我姐姐还对你情意深重,恩公你这做法却太坏了。”
“我却不是……”狄秋舌头一阵打结,他何曾是为了这兰花才救她们姐妹,又哪里知道栾冰儿对自己也……
云眠霞眼看狄秋这样吞吞吐吐,更是气恼非常,手中忽地拾起那掉在地上的兰花,一下塞进了嘴里,乱嚼了一番便吞下肚去。嘴上说道:“你这花心大萝卜,这下便满意了吧?她也讨好,我也讨好,反正就你不吃亏便是了。”
“你……”
云眠霞正值气头上,做起事来什么都不管不顾。却不曾想,这兰花是极寒之物,岂能就如此鲁莽吞服。一被吃下肚去,便教她正张脸的血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了下去。
“云娘,云娘!”狄秋看得毛骨悚然,赶紧上去抱紧了她。却发觉手中的身体一点热量也没有,就像抱着一大块冰。连声呼喊之下,却听不见半点回应,竟是已经昏迷了过去。
这突如其来的状况教所有人都措手不及,一旁的冰雪儿两姐妹更是已经呆住。
“快……快取大彪皮来,再把炕头点着!”狄秋连忙吩咐道,又急着运起真气朝着云眠霞的体内输送过去。
可他哪里知道这兰花的寒性之厉,甚至较之冰雪儿两姐妹体内的寒毒,仍旧犹有过之。不断输送过去的真气,就像撞上了铁板,被又一次又一次被逼退回来。
大家越看越担忧,他们深知狄秋内功高强,若是连他也无能为力,只怕云眠霞这次无疑是十死无生的大劫!
而随着云眠霞的气息越来越微弱,狄秋几乎万念俱灰。能使的法子他已经全都试过,甚至不惜冒着有可能伤及经脉的风险,调用狂脉的真气朝着云眠霞你的体内输送过去,但仍是收效甚微。
眼看着心爱之人就要这样死在自己的怀里,狄秋忍不住发声如野兽般哭嚎,这一幕更是深深刺痛了包括栾冰儿在内所有人的心。
可就在这时,谁都想不到,一直沉默的栾冰儿猛地走上前来,说道:“让我试一试吧。”
“姐姐,你怎么可以……”栾雪儿一听姐姐要去帮手,自然是不答应。
“放心吧。”栾冰儿捏了捏妹妹的手安慰道,“我们练的是寒冰真气,与那兰花的寒性相通,为今之计只有我将那寒气吸入体内才能救她。恩公如此待我们,我们如何能眼睁睁看着他的心爱之人就此撒手人寰呢?”说着,栾冰儿已经走到了云眠霞的身边。
狄秋见状,心中饶是感激万分,一时间却是什么也说不出来,只能默默让开了位置。任由栾冰儿将手搭在了云眠霞的身上,开始运功吸取兰花的寒性。
但这兰花的寒性实在可怖,栾冰儿嘴上说得轻巧,但也只是勉强一试。随着时间的推移,只见她的身体因为受到寒气的影响迅速开始发生异变,嘴唇渐渐转为了骇人的紫色,浑身上下如筛糠一般疯狂地都动起来。狄秋一见如此,暗呼不好,猜到定是这寒性太过强烈,就连栾冰儿这极阴之体也抵御不住。连忙又再次运功起来,开始从栾冰儿的身上吸取她的寒冰真气。
却见,只消得片刻时间,栾冰儿的身子逐渐恢复了正常,倒是狄秋的发丝、眉毛、肌肤都结起寒霜。甚至呼出来的气,都变成一道道白雾。纵使钱金虎也见过狄秋为栾冰儿驱寒毒时的模样,却也没有这般夸张,吓得屏住了呼吸。只过不得片刻时间,狄秋竟彻底冻成了一个雪人。
“你们快看,云姑娘这边有起色了!”老许一直揪着心站在一旁,见云眠霞脸上白色渐褪,忍不住大叫道。
“老许,快去拿祁阳草来,狄公子这状况只怕要不行了!”钱金虎急忙按了按狄秋的脉搏,却是已经如那春日细雨一般,要再耽搁只怕就晚了。
“可是那祁阳草却不一定……”老许一时间还有些顾虑,只怕这乱用草药要出问题。
但在这个节骨眼上,钱金虎哪里还容得他去想个究竟,当即喝道:“且死马当活马医了!再这样下去,人没救活,还要再搭上一个了!”
逼急之下,老许只能去取了祁阳草回来,也来不及碾碎,囫囵个地就塞进了狄秋的嘴里。
但狄秋这时候已经昏迷,嘴里哪还能做咀嚼吞咽。众人又是拍背顺气,又是帮着拿烧得滚烫的开水去融狄秋身上的冰块。直折腾了半天,饶是一点效果却也没有。
也不知是屋里的炕头烧得太热,还是着急非常的元故意,钱金虎豆大的汗珠不住地掉落下来,背上的棉服竟然也教湿了个大半。再一察狄秋的脉象,更是脑门都要冒烟,这情况再持续个片刻只怕人就要没了。
“不成不成,那祁阳草吞服不下去也是不顶用的。”钱金虎大叫道,“快……快用热水化了,随便找什么东西给捣出药汁来!”
老许几人也是关心则乱,一开始没想到这一点,听钱金虎这么一提,才连忙又取了一株祁阳草,胡乱用开水放碗里冲了,拿着筷子一顿乱捣。
好在这祁阳草性质不硬,不费些许功夫就挤出一碗绿油油的药汁来。这时也顾不上这药汁多烫,撬开狄秋的嘴,就使劲地灌了进去。
狄秋猛地呛了几口,却是吞下去的少,吐出来的反倒多。迫使老许几人又是捣了两碗药汁,还找来漏斗,这才勉强顺了足够的分量到肚中去。
只是,这般做是否有成效,却是谁也不知。偌大的一个草庐之中,此时此刻只能听见此起彼伏的呼吸声,所有人都紧张得说不出话来。唯有盯着狄秋的鼻息,只望那白气能够少一些,再少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