饶是这季三军也是过来人,听完狄秋的请求,却也没有取笑,而是连忙去请了自己的夫人一道去了他的屋子。
但期间还是忍不住冲狄秋说道:“想不到这傀儡噬心大法竟害人如此,竟教一个好端端的人变成如此模样,除了杀人之外却连普通的自理都做不到了。”
“说来说去,这一切都要怪那戚成海。”狄秋亦是咬牙切齿道,“若非是他,杏儿也不会变成如今这个样子。有朝一日,我定要手刃此獠,方能出这口恶气。”
季三军见他如此在意吕杏儿,不禁心提到了嗓子眼,生怕狄秋又复问起那御医处的档案何时能给他。只因昨夜里,叶盛才与他说起过,那御医处的档案不知为何,已经不翼而飞,直到现在还未查到是谁暗中偷去了。
于是,季三军连忙转移话题:“阿和兄弟也别如此懊恼,那别云山已经教我们围困住,戚成海现如今不过是囊中之物。但过了京都这番特殊时节,你但可随大帅同赴中原,亲手结果了这场恩怨。”
“那……我这边,却要多谢季先生了。”狄秋听此一言,心中顿时一动。但仍旧是面色泰然,从容客气地回了一句。
暗忖:你们横竖不过是要骗我入阵营,何必在这里惺惺作态。我要杀那戚成海,不过是探囊取物般容易。难不成非要仗着你们的势力?借着你们的威风才能成事吗?
狄秋一番虚与委蛇,说得并无破绽,季三军便是老江湖,却也瞧不出什么端倪来,至此便也就把话头掐了,三人一路很快便回到了狄秋的屋内。
而此间,吕杏儿已经兀自等得有些不耐烦,正要砸东西叫嚷,却见狄秋带着一个生面孔推门进来,顿时怒道:“这不是狄秋,你快些找那狄秋过来,他已晾干了,我要杀他!”
“杏儿,你却先冷静下来。”狄秋见状,连忙上去哄道,“你如今身子正虚呢,那狄秋武功可不赖,你这会儿定是杀不了他的,听我的咱们先把自己料理妥当再去杀人可好吗?”
那一旁的季夫人见狄秋这番没头没脑的话,只是莫名其妙地看着季三军。饶是她乃一位将军的正妻,非那寻常软弱女子,却也是被吕杏儿的剽悍惊地怔住了。
这浑身都挂着红不说,脸更是已经白得像张纸,这一开口说话便是吵着要杀人,端的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狄秋耐着性子劝了好一会儿,又临时编了几个谎话,教吕杏儿相信,自己要杀的那位“狄秋”又练了几门厉害的武功,依照如今的情势看来,端的是绝对没有胜算。
而季三军也只能跟着帮腔,两人一唱一和地说了半天,吕杏儿这才渐渐平息了杀意,却又复瞅向季夫人道:“你是何人?是那狄秋的妻子吗?若是的话,马上过来给我杀了!”
“姑娘,我都多大年纪了,怎生得可能是那狄秋的妻子,你却想多了。”季夫人尴尬地看了一眼狄秋,压低声音道,“你们先出去吧,否则却不方便。”
狄秋与季三军对视了一眼,也是颇感无奈,只好一并退出了屋子。但狄秋却还是有些不放心,只立在庭院中不敢走远,眼睛则一直盯着那房门。
季三军陪在一旁,也不知是该安慰些什么,不经意间想到叶盛嘱咐自己掐断狄秋与云眠霞等人的联系,于是便想探探狄秋的口风。
却听他道:“阿和兄弟来京都也有些日子了,不知可与云姑娘他们接上了头没有?”
“这倒是没来得及想。”狄秋如实道,“季先生不说这事还好,提到云娘他们,如今却也不晓得情况如何了,说来也十分教我困扰。”
季三军但闻此言,心中暗喜:若非我从中掣肘,只怕你早就与他们接上头了。看来大帅说的不假,你小子来这京都绝非只是寻医问药这么简单。
旋即,季三军便摆出一副万事都包在自己身上的模样说道:“这事你大可不必担忧,我在京都人脉甚广,暗中帮你打听便是。”
“那便有劳季先生了。”狄秋不咸不淡地回道,但心中却是一点也不信任季三军。
毕竟正如季三军所言,自己已到丛叶府多日,他早就该出面为自己寻找。除非,他压根就不愿自己与云娘等人会和,才会到现在才装出一副热心肠的模样来。
想到此处,狄秋只觉得心中一片冰凉,不禁不想再与这季三军待在一起。便告辞道:“杏儿待会儿洗漱干净,只怕又会想吃那冰糖葫芦了。既然,此处无事,那我便先出去一趟,也好顺道买回来。季先生,您觉得呢?”
“哦……阿和兄弟请便,有内人与我看着,当是不会有什么乱子的,且就放心去吧。”季三军也不点破狄秋的真实意图,轻易便放了行。
转眼间,狄秋已经快步跑出了紧张压迫的丛叶府,步入小巷的时候忍不住长出了一口气。暗自腹诽着:此处实在不是个人待的地方。
但见此时天色尚早,不是入皇宫的好时机,却又不想就真买了冰糖葫芦就回去。于是,狄秋便往那些个卖草药的去处寻了过去。
先前的零星时刻,虽然算不得不多,但加在一起却也足够他啃下了大半部《皓首经》来。料想到他日将傀儡噬心大法的病例档案夺到手,自己迟早要动手去配置这毒药或者解药。是以,狄秋便想着趁着这个空档先练练手,到时候也好多些把握。
于是,狄秋将列在那《皓首经》制毒篇首位的枯梦方,选作了自己炼毒的破题儿。记着方子上的几味草药,便朝着一处卖草药的铺子走了进去。
但想事容易成事难,狄秋虽是强记下了《皓首经》上列举的所有草药特点,却是不懂这些草药的价钱和敏感。对着那药铺老板就坦然说道:“要天仙藤、马兜铃、青木砂各三钱,白果、夜勾藤、朱砂莲花两钱,还有……”
“等会儿!”那药铺老板,刚提笔落方,才记了两味就连叫住了狄秋,“客官您要买这些做什么?”
狄秋见这老板突发此问,有些奇怪道:“我是客人,你是老板,你只管卖我只管买,你却问我做什么干甚?”
“客官,您这些药单个买卖倒是无妨,但加起来却是那枯梦方呀!”药铺老板道。他倒不是不愿做这生意,而是这这枯梦方有致人昏迷的功效,要落在歹人手中,却是不得了的事情,却哪里敢马虎。
狄秋见这药铺老板竟然识得这方子是枯梦方不禁吓傻了眼,这才知道这《皓首经》上记载的却也不少有寻常人知道的例方。于是,连忙又改口道:“那我不买这些了,你却给我换藤黄、醉鱼草、八角莲,各两钱,还有甘松、鸡内金、金丝草……”
“什……什么?”药铺老板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狄秋,“你再说一遍。”
“我说,给我换藤黄、醉鱼草、八角莲,各两钱,还有……”
谁知,那药铺老板还未听狄秋把药名报完,已然吓得惊叫起来:“来人啊,快去报官,这有歹人要配落霞散!”
“你……你连这方子却也知道?”狄秋嘴巴张得老大,却是怎么也想不到这药铺老板如此见多识广,自己又给识破了方子。
而这一哄闹之下却不得了,那药铺里头顿时鸡飞狗跳,几名碾药的学徒听到老板叫嚷声,纷纷跑了出来就要拿人。
狄秋眼见事情办砸,哪里还敢待着,脚步一动,连忙跑出药铺,跃到了屋顶上头。只听得身后一众人还追出门来大声喊叫着:“采花大盗,是采花大盗不会有假了!”
在一通不迭的叫骂声中,狄秋渐行渐远,脸一下红到了脖子根。心中直骂自己蠢蛋,却不晓得分了几家药铺去买,这下可是丢人丢大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