昔日她轰出的大窟窿,已经修补了一大半了。
季云清带来的弟子修为高深,正有条不紊地法术运送巨石,慢慢堆积起坚不可摧的城墙。
季烟找了个石头墩坐下,支着下巴看着那特别高的城墙,对着虚空说:“殷雪灼,你说我要不要去帮忙呢?”
殷雪灼平时不爱理她的,这回却破天荒地说了句“去”。
他很喜欢看季烟帮倒忙的样子。
这种拉仇恨的行为非常危险,季烟拍拍裙子站起来,眸子清澈明亮,兴奋地说:“那我要是被人追着打的话,你要记得保护我啊!”说着,她兴奋地一头扎进了人群。
暗中的殷雪灼看着小姑娘撒丫子狂奔的背影,眯了眯眸子,也化为黑气跟了过去。
季烟虽然废,但她非常能搞事情。
比如有的弟子长时间用法术运送巨石,灵力枯竭,有些吃不消,季烟主动帮忙给他们送恢复体力的灵丹,老是分不清丹药的长相,每次都送错药。
送成了泻药顶多闹闹笑话,季烟居然还误打误撞送了毒药,她看见对方当着她的面开始吐血时,简直是惊呆了。
你们修仙人士都这么随便的吗,为什么要把毒药和灵丹放在一起啊?她以为顶多只是疗效不对而已!
季烟又赶紧让殷雪灼带着她遛。
季烟花了一下午三个时辰的时间,差不多把能帮的忙都“帮”了一遍,成功地让众人昨日好不容易赶上的进度,今天第一回实现了负增长。
她觉得自己真是太棒了。
殷雪灼以后应该给她颁个奖,比如“魔域最佳间谍奖”,“魔域最佳演员奖”什么的。
当然,也有人认出了季烟,知道她没有修为,故意欺负她。
“白绣,你过来!”有人一边施法加固抵御妖兽的小型结界,一边嚷嚷着叫住她,“去给我把一边的法宝拿过来!”
季烟脚步停住,也没说什么,跑到一边找了找,看到一堆奇怪的东西。
这么多东西,哪个是法宝啊?
若是寻常的修仙人士,自能感应到法宝的灵气,但季烟没有灵根,什么都感觉不到,她犹豫了一会儿,挑了个长得最像法宝的葫芦递了过去。
“是这个吗?”
对方抽空转头瞟了一眼,当即暴跳如雷,破口大骂:“你他娘的拿个喝水的葫芦给我?你这废物存心耍我是不是?”
季烟莫名被吼了一嗓子,也很委屈,和他讲道理:“你又没说长什么样子?”
“我不说你自己难道不……”那人正要继续反驳,忽然想起来季烟是个什么样的废人,上下看了她几眼,冷嗤了一声,“对了,你不就是个没用的废物,你这种废物居然还跑到这里来丢人现眼,我要是你,与其这么没用,倒不如出去给妖兽吃了。”
季烟也生气了,“……废物吃你家大米了?”
又来一个莫名其妙嫌弃她弱的。
季烟几乎没有迟疑,直接怼了回去。
这都什么世道,没有灵根都不配活了吗?季烟想起之前悄悄议论她的女弟子,这一个个的,别说是恶毒女配“季烟”,要是换她来,从小到大走到哪里都被人说是废物,她也会忍不住恶毒十倍。
那人没想到季烟居然还敢顶嘴,瞬间面色青白交错,绝对忍受不了被一个废物训斥,他忽然抬手捏诀,正要好好教训季烟一顿,整个人就不受控制地飞了出去。
身子狠狠地砸在一棵树上,砸得树叶簌簌落下,那人捂着胸口倒地,难以置信地看着季烟。
殷雪灼拎起那人,另一只手拎着季烟,直接把他们带到了无人的角落。
他把季烟放了下来,再把那人丢垃圾似地扔到一边,季烟看着他抬手点出一簇蓝色的火焰,很快那人就开始惨叫,痛苦地翻滚起来,过了很久才缓过来,十分惊恐地看着殷雪灼,哆嗦着不停。
他想要抬手施法逃跑,却什么法术都使不出来了。
“你现在也成了‘废物’。”殷雪灼笑容冷血而变态,一脚踩在这个人的胸口,用力碾了碾,却没把人踩死,而是扭过头来,对着季烟抬了抬下巴。
“过来,随便揍他。”
一转头,就对上殷雪灼凑过来的脸。
季烟:“……”
“叫我做什么?”他语气不善地眯了眯眼。
估计是第一次遇见睡觉叫他名字的人,他望着她的眼神透着奇怪的打量,一点都没有意识到自己刚才凑过来的样子有多吓人。
季烟心口一哽,有点想把他骂一顿,你妈的能不能不要每次在她睡觉的时候都凑得这么近,你自己看不到自己的脸,这惨白惨白的样子真的让活人吃不消。
不过她想起那个梦,单纯无辜的少年灵魇和后来被锁链捆起来的魔魇,心头却又一软,觉得他也挺可怜的。
算了,她和他计较什么。
但殷雪灼显然对她刚才的梦很感兴趣,还凑过来问:“你为什么要叫我的名字?”
“我只是梦到你了。”季烟没有防备,可能是刚睡醒,胆子也比较大,张口就说心里话:“不过还好是梦,我梦见你亲手把玄冰鳞送给了殷妙柔,还被她关在了炼渊,不过你以前怎么可能这么单纯善良呢,肯定是假的。”
“……”殷雪灼的眼神更古怪了。
季烟:???
不会被她说中了吧?
玄冰鳞真的是他自己送出去的?
不是,殷雪灼以前居然是个这样的傻白甜?别人给他取个名字,他就能自残报答?
季烟一时居然不知道应该是同情他,还是感慨一下世事无常。
那么干净温柔的少年,现在长成了一只嗜杀成性的魔。
季烟不敢抬头看他,忽然悄悄往旁边挪了挪,还没挪多远,被殷雪灼摁住了头顶,他用力一摁,一直把她推倒在了床上,撑手在她身边,咬牙切齿道:“是假的!”
季烟:“……”
你知不知道你刚才的眼神已经出卖自己了?
明明就是真的,死鸭子嘴硬,有什么好好面子的。
谁还没个黑历史呢,何必介怀,她都懂。
季烟悄悄拽过被子,他的视线下慢慢裹住他的手腕,再把他的手腕挪开,坐起来理了理自己的头发,十分体贴地顺着他说:“那就当做是假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