翩翩瞥了一眼,微怔,便收回了目光。
花厅里银火高照,华灯艳酒,熏得眼儿醉,那男人头戴莲瓣型白玉冠,身穿一袭月白色八宝暗银纹锦袍,浑身上下没有赶路的风尘仆仆,反倒透露出一种闲情惬意来。
明烛的照耀下,只见他外形是得天独厚的俊美阳刚,眉眼生辉,气质矜贵,站在这红尘孽海中,有一种格格不入的高贵华美,见之令人心折。
这花楼里的花娘自诩见过无数男色,可依旧看直了眼儿,眼前这个男人,真真是蓝颜祸水!
此刻,他嘴角似笑非笑,眼里却涌动着风暴,给人一种强烈的威慑感。
那鲍爷不知怎的,原本嚣张的气焰立刻收敛,怔怔看着那男子大踏步走了过来。
裴湛走至那张桌子前,漫不经心地拿起桌上的骰子,在手里掂了掂,又仔细看了看,看向鲍爷:“赌坊里下三滥的手段,也用到花楼里来坑蒙拐骗?”
原来,这骰子与平常的骰子不一样,六个孔里掺了特殊的液体,使得它比平常的骰子要重一点,一般人也发现不了。只要人为固定重心,让自己想要的点数向上,投掷的时候,就可以丢出任意自己想要的点数。
这声音不轻不重,却叫鲍爷听得冷汗直流。
他心里发虚,又不肯示弱,色厉内荏道:“你是何人!敢管爷爷我的事!”
“啪”的一声,凌厉的掌风袭来,嘴巴上立刻挨了一巴掌,牙齿也打掉了一颗,整个身躯被重重拍打在地。
是立在裴湛身边的玄影出的手。
花楼里的其他人都看得心惊胆战,纷纷后退。
翩翩也看怔了,不由得把手里的猫儿抱着紧了紧。
裴湛轻飘飘地觑她一眼,眼里却全是隐隐风雷,又转头对凝雪道:“还待着做什么?带她上去!”
凝雪和凝烟二人忙领命,扶着翩翩起来。
翩翩拂开她们的手,自己站了起来,酒喝了不少,步子也踉跄,凝雪及时扶住了她。
裴湛暗暗捏了捏掌心。
翩翩脚步虚浮地回了房间,嘘了一口气,凝雪端来了一碗解酒汤,翩翩端起来喝了。
头脑依旧发懵,她摇了摇脑袋,干脆整个人侧趴在软被上。
还没来得及闭眼,就听见门被人推开,似带着压抑的怒气般,那门又被人略重地关上。
裴湛走至床边瞧她,见她醉颜妩媚,睡眼惺忪,又想到他刚刚瞧见的那一幕,眼眸又变得阴沉,身体也紧绷起来。
他一把提起她,她几乎站立不住。
他把她拉至茶水桌案前,桌上有一壶冷却的茶水,他二话不说,拎起那壶茶水就往她嘴上倒,又一把扔掉那壶,制住她的脑袋,用手搓她的唇,搓得生疼。
翩翩被她禁锢得动不了,只能发出“呜呜”的抗议声。
只要一想起她差点吻上那个猥琐男人,他心里的怒气便排山倒海般袭来。
裴湛住了手,放开她,又恶狠狠看她:“好大的能耐,居然还能跟人喝酒,我且问你,如果我没出手制止,你会怎样?”
她虽然身体站不稳,但意识却格外清醒,又气恼他刚刚的举动,她晃着脑袋:“能怎样?凝雪凝烟不是在么?再说……这花楼里还有不少你安排的暗卫,我有什么好担心的。”
说完,吃吃笑了起来:“就算他们不制止,不就是一个皮杯么,又不少块肉。”
裴湛闻言后脸色变得铁青,胸膛也气得起伏,太阳穴一一跳一跳的。
这还不是最气人的。
翩翩又不怕死地嘀咕道:“再说呢,花楼里不就是……干这种事的么,你把我扔这半年,你管我做什么呢?我就是……就是和他睡……你也管不着……”
说完,还重重打了个酒嗝。
裴湛呼吸立刻变得粗野,被眼前这个酒疯子的话气得几近发疯。
他将手头的事情处理好后,便马不停蹄地来了江南。
他为了赶在她生辰这日抵达,弃了水路,一路纵马走官道,终于赶在下午时分抵达。
他有半年没有见她了,没来由升起了一股“近卿情怯”之感,又觉得自己一身风尘仆仆的样子,怕吓到了她,便去房里沐浴洗漱了一番才出来,没想到就叫他看见了那样一幕。
此刻,又听见了这样一番话。
他气得几近发抖,将她拉至床边,又毫不客气地一推,翩翩倒在柔软的被褥中。
裴湛在房里踱来踱去,似乎在找什么。
房里有一柄如意,他拿在手里掂了掂,太重,又扔在一旁;他又从自己腰间褪下那根腰带,这腰带是牛皮质地,不行……
他在房里团团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