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这是秦明月个人想法,因为她动了想自己开个戏楼的心思。
只是目前还处于萌芽阶段,毕竟她也没做过生意,手里剩下的三千两银子看似挺多,可搁在京城想开个戏园子,恐怕也是杯水车薪。
连着出去了多日,可把秦明月一干人累得不轻。
凑巧今天下了雨,大家决定今天不出去了,在屋里歇一天。
京城的雨和江南的雨截然不同,显得格外的气势磅礴。天刚一暗下来,先是狂风,接着是骤雨,那雨点子打在地上,劲道都比别处的大一些。
庆丰班的人根本没料到雨势会这么快,等雨下下来,再去收早上晾出去的衣裳,显然是已经来不及了。大家都被淋得不轻,将衣裳抢回来后,各自回屋去收拾自己了。
秦明月刚擦干头发换了身衣裳出来,老板娘又来了。
“哎呀呀,我刚还打算来提醒你们收衣裳来着,没想到你们都去收了。”
“谢谢老板娘关心,衣裳已经收回来了,是恐怕又要重新晒。”
老板娘浑不在意地摆摆手,“没事没事,这五月的天孩儿面,明天准是个大晴天。”
秦明月打算泡壶茶来喝,刚好秦凤楼的茶杯里也没茶了,看了看站在门边上的老板娘,她客气问道:“老板娘可是要坐下喝口茶?”
秦明月本是客气话,哪知这老板娘格外不客气,在那缺了腿的桌子前一坐,并顺手将桃红色的帕子搁在桌上。
“那敢情好,这下着雨也没什么生意,我叨扰了。”
只是她这架势看起来可不像是觉得叨扰了。
秦海生坐在他对面,不过他素来是个不善于和人打交道的性子,见老板娘这么直杠杠地坐在自己对面,有些不自在,便找了借口进屋里去了。至于念儿等人,本打算出来的,一见这老板娘来了,都龟缩在自己屋里不出来。
秦明月心中叹了一口气,去泡茶。
茶壶是之前老板娘特意给找来的,换成别人可没有这待遇,可秦明月一问,她翻箱倒柜给找了一套齐整的来。她口里的齐整,其实也将将能用,一套白底儿青花烂大街的茶具,洗干净了倒也能凑合。
雨天喝茶格外让人觉得暖心,秦明月给老板娘上了茶,她也不拘谨的端起来啜了一口。没有人招呼,只能自己来,秦明月便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看秦小哥你们这阵子总是出去,可是在找落脚地儿?如果没有合适的,我倒可以介绍一家给你们。不过这戏楼最近生意不佳,不知道秦小哥过去会不会屈才了。”其实老板娘本是为此而来,说收衣裳那都是借口话,她心里对秦海生中意,自然是希望他事事好的。
“哦?可不知老板娘说的是什么地方?”鉴于上次的经历,秦明月也是愿意听她说两句的,虽然这老板娘每次说话总是废话多,有用的话少,但既然想得到一些有用的消息,还是需要耐心。
秦明月如此认真,倒弄得老板娘有些不好意思了,遂坦言道:“其实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地方,是个小戏楼,咱们这片儿的都知道,早先在咱们城东这片儿也是个顶个的大戏楼,只可惜近年来生意惨淡,戏楼里的角儿接连被挖,所以境况越来越差。我觉得吧,像秦小哥这样的人,适合去这种戏楼,不是有那句话宁为鸡头不为凤尾,去了大戏楼,秦小哥年纪轻又是生门路,恐怕不会被重视,但搁在这种地方,那绝对是当台柱子捧着。”
听到这些话,秦明月不免有些赞叹。这也是为何大家都不愿和老板娘接腔,她却愿意跟老板娘说话的原因所在,撇除一切的外在因素不看,这老板娘也算是个通透人,有时候说话也是挺有道理的。
“老板娘过誉了,只是你怎么知道我一定能进大戏楼,毕竟老板娘也没听过我的戏。”她饶有兴味问。
老板娘一挥手,道:“我说行,秦小哥肯定行,小哥儿一看是有本事的,这面相都与一般人不同。”
好吧,这算是迷妹对偶像的盲目崇拜性?我觉得你好,所以你什么都好。可转念想到念儿所言的,这老板娘看中自己的事,秦明月怎么都觉得不自在。
在这种心理因素影响下,她敷衍了几句,只道是目前正在考虑,若是有意向一定跟老板娘说。可这老板娘也不知是听岔道还是怎么了,忙不迭走了,说去帮忙问问那戏楼的老板去,显然是热心有些过头了。
秦明月叫都没叫住,只能无奈地摇摇头,之后也没将这事放在心上,哪知到了下午的时候,老板娘又来了。
“唉,真是不凑巧,我原想那戏楼正是需要人的时候,我又与那老板认识,想从中牵个线,谁知道今天过去一问,这戏楼做不下去了,老板正打算将戏楼盘出去,准备回老家。也是那何庆园的何老板太不是东西,一点儿香火情面都不讲,竟然下手如此狠,硬是把人生意挤兑得做不下去了。”
老板娘来的时候,庆丰班的人刚完吃饭,听到这话,秦明月不禁和秦凤楼对了个眼神,由秦明月出面询问究竟。
听完老板娘的讲诉,大家才知道来龙去脉。
原来这广和园和当初的庆丰班差不多,都是子承父业。老子是戏子出身,当年也是红透一时的名角儿,后来年纪大了,便退隐幕后办了这家戏园子。平日里自己当个老板,然后收了几个徒弟,悉心教导徒弟和儿子,倒也方得趣味。
哪曾想独子是个没唱戏天赋的,无论当爹怎么教,他是七窍通了六窍,还有一窍是不通。不过也幸好有这家戏园子,只要儿子悉心经营,以后也不愁一口饭吃。
这是老人家的心愿。可惜事与愿违,这当爹的去了以后,由当儿子的何老板接了爹的位置,本想守成应该不难,谁曾想这徒弟中有个不是东西的,一见师傅故去,开始闹腾要自立门户。
这何老板是个念旧情的,放他离开了,哪曾想扭头这当徒弟的拿他当下酒菜。
这徒弟是现今何庆园的老板何庆,本身是孤儿出身,姓还是随了以前的何老板的,可惜背恩忘义,也不知道在哪儿攀上了个高枝,再加上他本身在唱戏上确实挺有天赋的,当年还是名扬京城的四小花旦之一。于是何庆园的生意是蒸蒸日上,广和园却是日渐清淡。
也是这人不是东西,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人家可不讲究这些,开戏园子的时候,别处都不去,搁在城东,还只和广和园隔了一条街。手下没人,来挖广和园的,这么一来二去结了怨,之后索性明目张胆地针对起来。
何庆园是天时地利人和,而广和园因为何庆的出走,元气大伤,再加上对方不择手段的挖人兼打压,早已是独木难撑,撑了这些年已极为不容易了。
秦明月沉吟了一下,问道:“也不知这戏园子盘多少银子?”
听到这话,老板娘是一愣,“难道秦小哥有意想把这戏园子盘下来?”
秦明月含蓄一笑,道:“这么多年走南闯北,我们手里也是攒下了一些银子的,只是银子不多。可开个戏园子是我和我的哥哥们多年的心愿,碰到这种情况,免不了想问问。”
“这个我倒没问,要不我帮小哥儿问问去?”
“这怎么好麻烦?”
“不当什么,是跑个腿的功夫,再说了我娘家爹和老何老板是旧识,能帮一把是一把。”
“那谢谢老板娘了。”秦明月一拱手道。
老板娘笑颜如花一摆手:“谢什么谢,多大点儿事,能给秦小哥帮忙,不谢我也开心。”
这话说得有些露骨了,秦明月不禁头疼起来,先不提其他的,至少这老板娘一直对自己一直是善意的,恐怕自己得找个恰当的时候,表明身份才是。
按下不提,第二天老板娘又来找秦明月了。
这广和园要价并不高,只要两千五百两银子,连房子带物一并都给了。
之前也说了,开个戏园子一直是秦凤楼的心愿,其实认真来说应该是秦默然的心愿。当年因惹到那乡绅,刚开起来的小戏楼开不下去了,只能带着班里人到处走场讨生活。秦默然临死之时,都还记着这件事,并将这事当做遗愿告知给了儿女们,希望哪一日儿女们能完成他的遗愿。
这件事不止秦凤楼记着,秦明月也记着,若是秦海生在此,恐怕他也还记着。
算不提这个,有个戏园子在也便与在京城站稳脚跟。毕竟若是在别的戏园子里挂靠,谁知道那老板的为人如何,且秦明月也不喜欢为他人作嫁衣裳。
好比那惠丰园,自家给造了多大的声势,可那李老板在面对责难时,还是毫不犹豫地将他们撵了出来。
终归究底,秦明月还是记着之前的那事,虽然因为李老板最后那句点醒之言,她并没有太记恨对方。
兄妹俩商量了一下,打算第二天去看看再说。
第二天一大早,趁着店里生意还不忙,老板娘便带了庆丰班的人上广和园了。
这广和园离客栈并不远,走路也一盏茶的功夫,地理位置并不偏僻,虽不在正大街上,但所在的这条街人流量也是挺多的。
从外面看去,能看出这戏园子的生意有多么清淡。
挂着门楣上的匾额虽擦得铮亮,但从外表来看,显然是许久没装潢过了,红漆都已褪了色,显得黯淡、陈旧。
大门只开了半拉,这个点儿戏园子是不做生意的,一般都是趁着这个时候将里面打扫收拾干净,才好开门做生意。
老板娘带头进了去,庆丰班的人随后跟上。
入了内,先是一个不大不小的庭院,正中间是个小水池,里面奇石林立。两侧有花圃若干,只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