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煊却一脸不忍戳破的忍俊不住,将手里的火折子递给她,“行了行了,爷知道你怕,你们女人家是胆子小。真要是怕了,多想想爷英伟不凡的样子,你不怕了。”
所以说跟这厮不能聊天,总能聊一肚子气出来。
秦明月嗤他:“你以为你是门神,还百邪不侵?!”
祁煊呵呵笑着,突然蹲下来,从她裙摆上撕了一大块儿布料下来,之后转身三下两下攀着壁上凸出来的地方,爬上去了,很快人消失在秦明月仰望的视线中。
等人走了,才发现这里有多么安静,静悄悄的,甚至能听得到自己的心跳声。
人在黑暗且安静的地方,思绪会无限延长。早先埋藏在自己记忆里一些关于鬼怪之类的恐怖东西,会不禁地冒出来。
似乎有风,呜呜地刮着,让人毛骨悚然。
秦明月忍不住搓了搓胳膊,拿着火折子往那处内陷的地方走去。
期间控制自己不抬头、不四处看,只看着眼前这点晕黄的光亮。
在里面坐下来后,她刻意让自己想一些复杂的事,想着京城,想着大哥,想着二哥,想着祁煊之前对她说的话,然后时间不知不觉过去了。
……
头顶上传来一阵细微的碎响声,秦明月下意识将火折子吹灭。
眼前是伸手不见五指,其他感官越发敏锐,她紧绷着身体去听着那些动静,直到确认是祁煊下来了,她才将心放进肚子里。
“怎么把火折子吹灭了?”
随着这说话声,秦明月把火折子吹燃了,洞底才有了光亮。
“你倒是挺谨慎的。”祁煊来到她身边坐下,健硕粗壮的身躯热气腾腾的,似乎跑了不少路的样子。
这处内陷对于秦明月来说,还算是宽敞,可祁煊人高马大的,显得高度有些不够了。他低骂了一声,垂着头,勉强将自己放进来。
看他这样,秦明月有种想笑的冲动。
直到他用眼神瞪她,她才佯装正经问:“都布置好了?”
“怎么,你怀疑爷办事不牢靠?”
“我只是有些担心而已。”
祁煊将她手里的火折子拿过来,吹灭,才道:“尽人事听天命,多想无益。”
秦明月轻叹了一口,都知道的道理,可能克制得住才行。
“等爷回去了,一定把这些人的骨头都给拆了。”祁煊咬牙切齿道。
这是他这辈子第一次被一群乌合之众逼成这样,看似他没事人似的和秦明月调侃,实则心里憋屈至极。以他的性格,自是出去真刀真枪地干一场最好,可惜龙游浅水遭虾戏,这个闷亏只能硬生生吃下。
“这些人胆子也太大了。”即使秦明月内里瓤子是个现代人,也知道在当下追杀皇亲国戚,还是堂堂一郡王,可是滔天大罪。
“钱可使鬼,又可通神,也是这群人不傻,知道这次是掉脑袋的下场,才会图穷匕见想杀了老子,以图遮掩过去。这些人上下勾结营私舞弊,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那胡成邦是这么死的。”
秦明月沉默下来,半晌才道:“都是我拖累了你,把你牵入了此事。”本来其实他可以不管这事的。
祁煊似是笑了一声,“还别说,爷刚开始还真没打算管这事儿。这河道上的事是滩浑水,稍微有点眼色的都不会搀和进来,每年几百万两的银子砸进去,年年该涝的还是涝,该溃决的还是溃决,朝堂之上谁不知道这其中有猫腻,圣上心中也有数,偏偏没人敢去查个究竟。河道总督一年换一个,清白的,不清白的,只要蹚进这浑水里,再也撇不清楚了。”
“那圣上不过问?”
“他倒是想管,也得管得了才行,再说了……”说到这里,祁煊打住了。
秦明月想着莫怕是牵扯到什么*,没有出声询问。
过了一会儿,祁煊才又道:“这河道河道,指的可不止是这河南道一道。河下辖数十道,每一道辖下三四十不等的厅,厅辖下是汛,汛以百数,汛下设堡房若干。这其中牵扯何其多,朝堂之上各个派系几乎都在河道安插有人手,河官侵吞河款,河工弊政迭现,早已是一派乌烟瘴气,只可惜能肃清之人世上无几,真正能下手整顿的只有圣上。只可惜圣上受制各派系,孤木难支,再加上圣上这人吧——”他似是讥讽地嗤了一声,“生性多疑。疑者优柔,总是容易受人蛊惑摆布,所以这事儿也这样了。”
“那——”秦明月正考虑怎么说,突然听见一阵沉闷的隆隆声,好似有无数人的脚步正在靠近。
祁煊当即敛住表情,做了个嘘声的手势,秦明月心中一紧,忍不住往他靠过去。
“别怕。”他将她环在怀中,安抚地拍了拍。
脚步声纷乱而又嘈杂,似乎隐于地下,因为土地表层的震动作用,显得这脚步声格外的清晰与沉闷。
感觉似乎有人靠近,又似乎走远,秦明月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在心里不禁暗暗祈祷这些人千万别发现这个地方。
只可惜好像是在跟她作对,她前面刚这么想,后面有人发现这里了。
“咦,这里有个洞。”
“什么洞不洞,这是陷阱,用来抓野兽的。”
“这里面会不会藏人?”说着,一个兵卒用手里的刀将洞口的杂草挑开,露出一个偌大的黑洞来。
“有没有藏人,站在上面能看见了。”说话的这人似乎是个懂行的,从怀里掏出一根火折子,吹燃后扔了下来。
火折子的火光照亮了整个洞底,空无一人。
“走吧,这地方掉进野兽都爬不出来,更何况是人了。”
“你说这田参将摆出这么大的阵势,到底是在捉谁?这天寒地冻黑灯瞎火的,还命咱们来搜山。”
“行了,少说两句,上面人的命令咱们听着成,不该过问的事别过问……”
随着话音声,脚步声渐渐远去。
一直到听不到任何声音,秦明月才小声问道:“你说他们还会找回来吗?”
“看搜山的有几拨人了,不过我在外面布置过,将他们引往了其他方向,看他们会不会上当。”
关于这个‘引’,祁煊不说,秦明月也知道,之前他离开那会儿可是撕了她偌大一块儿裙摆,估计是用来引人的,不知道能不能引开。
“希望能把他们引开。”
见她声音里的忧心忡忡,祁煊反倒笑了,“若是引不开,咱俩这次栽了。落在这群家伙手里,爷倒还好,大不了一死,不过你——”
明明知道他在戏弄自己,秦明月还是忍不住有气,“你嘴里有屎!”
“你又这么骂爷,爷让你尝尝爷嘴里到底有没有屎!”说着,他欺了过来,快很准地衔上她的嘴。
显然经过了几次训练,祁煊已经掌握了如何去吻人。
他近乎贪婪地去吸着她口中的蜜糖,怎么都觉得好吃。吸着吸着,突然发现有个软软的小东西碰到了自己,他下意识用舌头卷了过去,这卷上之后,祁煊才发现原来光吃口胭脂,还有这么多玩法,怪不得孙小四儿那厮那么多老相好。
秦明月被亲得呼吸急促,严重缺氧,忍不住使劲去推他,“你、走开……”
“不。”他抵着她唇,低低笑道。
话音方一落下,又逼了过去。
直到把秦明月亲得头昏脑胀,感觉自己像似晕了,他仿佛才够,着这个姿势抵着她唇道:“你说你都被爷吃了,还抗拒个什么。咱们这次还不知道能不能逃出去,给爷个痛快话,你到底嫁不嫁爷?”
秦明月一个激灵清醒过来。
清醒过来的她,心情十分复杂,没有说话。
能说什么呢?说自己是个现代人,容不下做妾,容不了自己男人纳妾?
恐怕对于这时候的男人来说,这些都是矫情话,是在自抬身价,是在故意拿乔。好像当初莫云泊,似是洞悉了自己真实想法,实则心底根本没当成回事。
而祁煊,他身为郡王,正儿八经的皇亲国戚,宗室子弟,怎么可能去娶一个戏子为妻?!
也不可能,因为这是荒唐,是笑话。
生长在人人平等的现代,恐怕没有人能体会到这种阶级带来的耻辱感与压迫感。而秦明月恰恰又是一个自尊心很强的性格,她有苦从不往外诉,苦了累了痛了,从来自己扛。
她说不出那种似是在‘示弱’的话,那是她作为一个女性最根本的尊严。
所以她沉默,也只能沉默。
“行了行了,爷见不得你这样。不是不做小不当妾,爷从来没想过让你给爷做妾!至于女人这东西都是麻烦物,爷折腾你一个都快掉了几条命,哪有功夫折腾别人!另外,所谓的规矩都是些上位者们限制下面人玩得鬼把戏,身份是唬人玩的,你光有身份却愚钝不堪,只有被人生吞活剥的份儿。所以爷说你能当爷的郡王妃,你能当,现在你给爷一个痛快话,到底干不干?”
能不干吗?
没看这厮的手又环了上来,一脸‘你不答应爷,爷把你杀了弃尸荒山’的凶恶模样。
“我希望你能不后悔今日给出的承诺,当然若是哪天后悔了,记得跟我说,我会自动求去。”秦明月说得很郑重。
“你敢!”嘴里说着,他又亲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