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不许伤她一根头发(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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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知道了。”魏凉的声音低沉缱//绻。

林啾从来也没有听过这么好听的声音,也从未有人这样专注认真地对她说过话。

分明是一句简单至极、毫无信息量的话,却让她的心跳稍微加快了少许。

她没谈过恋爱, 但她看过许多关于爱情的小说和电视,理论知识是很丰富的。她觉得自己现在对魏凉也就是有一点好感和依赖,远远不到那种什么天雷勾地火,生死相依不离不弃的地步。

他要是死了, 她敢肯定自己百分之百不会殉情。

而他对她的好, 那叫做宠。她要是死了, 他也绝对不可能殉情。

不知道为什么,这样想的时候, 林啾竟然悄悄松了一口气。

顺其自然,顺其自然。

她不动声色, 冷静地把视线从对方那张惊天动地的帅脸上挪开。

空中的魔物仍在盘旋,伺机而动, 而赤血潭中, 早已悄悄潜来了许多低阶的魔物,只等有人一声令下,便会掀了这破木桥,上下夹击林啾二人。

祭渊的身上接连出现数十枚骷髅幻影, 将王卫之暂时逼退之后,他再度使出了吃//奶的力气。

只见那道与他左臂相连的赤练飞速地蠕动起来,大股大股化成了胶状的血水从潭中抽离,涌入他的身体。

魏凉视线微凝, 手指远远一挑。只见血池中一具面朝着下的尸体突兀地翻个了身,仰面朝天,露出一张被血水浸泡得面目全非的脸,纵然如此,也能看出他的嘴巴夸张地扭曲着,张得极大。可想而知,此人生前定是遭遇了惨无人道的折磨。

他的丹田处破了一个碗口大的洞,血液像是活物一般,在他的身体内蠕动着,与血潭之中的污血粘连在一起。这具尸体早已凉透,但总给人一种错觉,以为此人经受的苦难并没有完结。

“百婴降血。”林啾轻轻地抽了口凉气。

她知道祭渊这大术的名字,却没料到居然是字面的意思!

所以元婴修士的离奇失踪,便是祭渊干的好事了。

林啾举目环视,只见巨潭四周处处浓烟滚滚,仿若人间炼狱。

就像万剑归宗的弟子们忽然意识到秦云奚并非善类一样,林啾在这一刻,也感觉到一个惊雷在耳畔炸响——只因祭渊此人生了一副好容貌,性子也邪魅迷人,便让人下意识地忽略了他究竟是怎样一个恐怖的魔鬼。

魔物暴戾嗜血是本能,但祭渊做这一切,显然只是为了追逐力量。他本是人,故意沾染魔翳走上魔之道,靠着这般邪恶残忍的术法来修炼,当真是天理难容。

……等等,那么魔主呢?

林啾头皮发麻,望向魏凉。

刚刚萌动少许的心脏,被她一巴掌摁了回去。他做魔主的时候,若也做过这样丧尽天良的事情,那么,就连薛定谔都救不了他。

那种“我炼化这天下,赠你不死仙丹”的恐怖宠爱,林啾自问承受不起。

她不知道他从前做过什么,却知道他杀起王氏的人时,根本没有半点心慈手软。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内情?王氏的大剑仙,个个都该死?或者,他原就是这般冷血之人?

她看着魏凉发怔的时候,魏凉再一次将视线投到了血潭之下,目光里泛起寒意。

此时,天空与水下的魔物,齐齐杀到了!

脚下的木桥被一个长着犀牛脑袋的魔族重重掀到半空,漫天魔物展开魔翼,亮出獠牙,就要发起攻击。

魏凉一动未动,双脚稳稳地踏在高高荡起的木板上,反手捉住林啾的腕,目光睥睨,视这些来势汹汹的魔物如同蝼蚁。二人就像是在冲浪一般,踏着那截不长不短的断桥,自浪峰跃起。

斗龙动了。

只见这只板鸭伸了个懒腰,打了个惊天动地的呵欠,然后抖着毛,慢慢站直了身体。

“吼——”

这一刻,它一点也不像一个胖子。

只见斗龙的身影化成一道灰白色的闪电,掠到半空,扑入魔物群中。

它巨嘴一张,将一个尖嘴魔物拦腰衔住,左前爪嵌入一个魔物的肉翼中,右前爪摁住另一个魔物的脑壳。两条粗而短的后腿临空一蹬,毛尾巴一甩,便将四五个聚在一起的魔物横着劈成了几段。

牙齿轻易刺破皮肉的声音响起,衔在巨嘴中的魔物被它咬断,扔向一旁。它借力一跃,又薅住了另外几个新鲜的魔物。

白色的毛毛瞬间被魔血染红。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数头魔物惨叫着从天空坠落下来时,林啾脚下那块被魔族从水面高高顶起的破木桥,正好升到腾空与坠落之间的交界点,在半空微微一滞。

失重感传来的时候,斗龙所经之处,已“哗啦啦”地下起了血雨。

“魔、魔神斗龙!”一个反应最快的魔物扯着嗓子怪叫起来。

“啊——是魔神斗龙!”

跟在魔主身边的斗龙,被修士们称作“魔宠”,但在魔族中,它却有个响当当的名号——魔神!

平时魔族中人也不大能见着这家伙,魔主深居简出,甚少露面,斗龙也和它的主人一样神秘莫测。

但只要它出现时,必定会掀起一阵血//雨//腥//风,便如此刻。

方才它像板鸭一样肥肥地趴在地上,反差太大,真没叫人认出来。

此刻认出来也迟了,众魔物心胆俱裂,根本顾不上祭渊大人的召唤,各自掉头就开始逃命去了。

“吼——”见魔物散去,斗龙也不追,它展开四条胖腿下面的肉翼,掠向自家主人。

那破木桥刚好落回水面,正与水面的浮力僵持,哪里还经得住这么一颗肉墩墩的狗弹轰砸?只听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之后,水花飞溅,二人一狗连同那破木桥,齐齐往下沉。

林啾倒抽了一口凉气。

这么多年来,她早已习惯了凡事靠自己。此刻面临落水之灾,她的第一反应并不是向身旁的魏凉寻求帮助,而是飞快地开始转动脑筋寻找脱困的办法。

她现在还无法御剑凌空。

附近没有保存完好的木桥,就算甩出灵气锁链也找不到锚点。

那便只有将灵气附在体表,抵挡这污浊血水,然后再游上岸。

若是在水中遇到了攻击,那便沉到湖底和他们打!一边打一边向岸上靠!

不过一两秒钟,林啾便已在心中做好了计划,顿时心下大安。

只可惜计划没有变化快,忽然听得身旁响起清脆的冻结之声,脚下的木板已“咣”一下落到了实地。

赤浪在身边冻成了咆哮的姿态,几滴溅起的水花诡异地凝在半空,仿佛迟疑了片刻之后,“叮叮咚咚”齐齐往下坠,落在血色冰面上,接连打了几个滚。

二人一狗一桥只向下陷落了两三尺。

魏凉抬起手,轻轻弹掉林啾眉尾沾上的一粒小冰珠。

他微微躬身,将她拦腰抱了起来,不疾不徐地踏出冰坑,向着祭渊所在的方向走去。

黑靴踏在血潭之上,每一步落下,足底的血浪都会凝成坚冰,将他稳稳地托住。

这一幕,着实吊诡,却也帅气逼人。

斗龙亦步亦趋,每一步落下时,蹄下的血水也会适时地凝结起来,血潭上很快就出现了一溜人足印和一溜儿狗蹄印。

方才有魔物大叫“魔神斗龙”时,祭渊便也认出了斗龙这个家伙,心中愈发觉得不妙。

此刻见魏凉直直走来,他连忙气声下沉,低喝一声:“幽姬!动手!”

王卫之正打得畅快,大笑着叫道:“怎么,血魔祭渊也要呼唤帮手了么?!是嫌小爷没把你伺候好不成!”

祭渊单手掐诀,身形暴退:“法印——义魔踏浪!”

只见他足下瞬间掀起一个直径百米的巨大血漩涡。漩涡飞速盘旋,向着四周疯狂扩散。

祭出绝式后,祭渊再也无法遮掩大魔修的气息,只见雷云飞速向着碧波潭正心汇聚,道道赤色闪电蜿蜒游//走,开始朝着祭渊身上招呼。

落雷降下之时,巨浪漩涡之中,一只通体流淌着黑血的巨大义魔爬了出来,一个照面,便伸出巨掌,直直拍向王卫之。

祭渊疾疾退到碧波潭边缘,躬下腰,张开魔口。

只见又一道仿若凝固的胶状赤练自血潭之中被抽离出来,两道赤练相互交//叠,疯狂涌入祭渊的左臂和血口中。

他眼皮上的赤红色更加妖娆闪亮,一双狭长凤目中闪烁着红光,肤色更显青白可怖。

不得不说,哪怕知道他喝下的是又腥又臭的血水,但这个大魔修看起来还是十分邪魅帅气,怪异的姿势也有种独特的吸引力,让人既有些作呕,又忍不住紧盯他不放。

果然一俊遮百丑!

就在祭渊退至血潭边缘时,魏凉面前,忽然掀起血浪。

一个身穿暗血色长袍的魔姬踏浪而出,她的外观与林啾在剑灵空间中看到的那个红衣女人有些类似。

林啾心头一跳,暗想,‘当初便十分疑惑,那千歧关战死的分明都是英雄豪杰,为何亡者会对乌孟侠那般仇恨,这其中定是红衣女在捣鬼。如今看来,这一切必定都是祭渊的阴谋——今日兴许便能水落石出!’

这个女人的双眼中也不见眼白,只有两片阴森森的暗红色,十指生着又尖又长的青黑色指甲,雪白的脸蛋上爬着几缕暗色血纹,隐隐蠕动。唇也是暗红色,像是两抹凝固发臭的污血。

“剑……君……魏……凉……”

“敢坏祭渊大人的大业,你给我去死!”

此女猛地一张口,口中喷吐出无数暗色血点,像是马蜂一般,兜头盖脸浇向魏凉。

她的修为显然要远远高于乌氏地下陵中的那位。

魏凉冻住那漫天马蜂之后,此女的身形突兀地消失在原地,再出现时,已站在了魏凉身后。

她那张既美艳又可怖的青白脸蛋上,浮起阴恻恻的笑,慢慢抬起右手那青黑的长甲……

魏凉头也没回,随手从斗龙身上薅下两缕死毛,扔向后方。

只听“铮”一声,两缕狗毛凝结成冰针,刺穿了此女的咽喉和心脏。

然而,她脸上的笑容并没有消失,只见那身暗红色衣裳渐渐变淡,青白的脸却开始发红,不多时,此女从头到脚竟化为了同一个颜色,与脚下的血潭融为一体。

只听“哗啦”一声,她散成了浪,汇入血潭。

“无实体的怨力幽姬。”魏凉语气平淡,继续走向祭渊。

不远处,王卫之斗那义魔颇为吃力,很快就落了下风——他本也只是化神初期的剑仙,自废修为至元婴探了荒川秘境后,虽得了剑意传承,但他此刻的综合实力也就比从前略微强了少许,大约在化神中期的水平。

而祭渊,却是实实在在的神魔境大魔修,若要按修士的修为来算,他已经半只脚踏入大乘了。

要不是想要故意拖时间,王卫之早被他摁到潭底喝汤去了,哪容得这小子猖狂。

祭渊在意的,从一开始便只有魏凉一个。

就连斗龙他也没放在眼中。

魔主都死了,还怕一个叛变的畜生?

祭渊再一次加快了抽取怨念幽血的速度。

那幽姬顶不了太久,加上义魔,至多能拖住魏凉一炷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