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去朱云阁瞧瞧。”
霍去病尽力让语气显得平静些。
高不识哈哈一笑,也不去多想将军究竟为何要去,乐呵呵地便跟上。
朱云阁内,轻歌曼舞,暗香浮动。
子青支肘撑在案几上,盯着茶汤中浮来荡去的茶叶末子,怔怔发呆。她与阿曼在此间已足有八日,却还是未等到阿曼的皇兄,一并连其他质子都未出现。
玉石圆台上一日便有三场歌舞表演,连看了八日,早已无甚心情再看,倒是随身钱两已所剩无几,朱云阁内真正是花钱如流水,让她甚是忧心。再过一两日,阿曼皇兄若再不出现,他们便无钱两再等下去了。而北宫断不是他们这等人能进得去的,眼下,除了老老实实留在这里等着,似乎再无别的法子。
阿曼自己似乎一点都不在乎钱两之事,也让子青不必忧心,说届时他自会有法子。子青问他什么法子,他只晃着脑袋,笑而不语。
正自发怔,忽听见下面传来一阵极大的喧哗,连玉石圆台上的舞娘都停了下来,似乎是来极要紧的贵客。
莫不是那些质子们终于来了!
子青忙起身,凭栏探身,朝进门处看去,不看还好,一望之下,立时呆在当地。
被众星捧月般簇拥进来的那个人,锦衣玉冠,华贵非常,而双目正冷冷地望着她……
“将军……”
看将军的目光,子青无端地惶惶不安,好像是自己做错了什么事被逮个正着一样。
阿曼瞥了下面一眼,转头又看了眼子青,自转身背靠碎琉璃栏,自言自语摇头笑道:“真没想到,以骠骑将军今时今日的身份竟然也会到这种地方来。”
高不识自霍去病身后赶上来,朝三楼处指过来,似乎在示意子青所在的位置。
被他这么一指,霍去病反而收回了目光,转开头,再不看子青一眼,也不理在前头引路的女子,自行大步走上木梯,蹬蹬蹬上了三楼,所坐下来的位置,正好与子青遥遥相对,相隔着一个玉石圆台的距离。
朱云阁内的客人,大多皆是长安城内略有权势者,平日里只听说冠军侯其人,无缘巴结,此时纷纷上前去,敬酒的敬酒,套近乎的套近乎,将木梯挤得水泄不通。
霍去病淡淡笑着,来者不拒,转眼间便已经饮了五、六杯酒下去,面上波澜不惊,看不出丝毫情绪来。即使在间或之中,无意中遇上对面子青的双目,他也全然视而不见。
喝这么多酒对伤口不好,将军难道不知?
子青忧心忡忡地看着他,她知道自己愧对将军,最起码此时也应该上前去见礼。可将军前头排了那么多人,她又怎么挤得过去?
被挤在外头、一身清闲的高不识立在栏边,笑呵呵地朝子青招呼着。
“见着霍将军,觉得歉疚?”阿曼慢慢饮着茶汤,挑眉问她。
子青转过身来,闷声道:“没见着他的时候,我也觉得挺歉疚的。”
阿曼忍不住一笑:“那就过去吧,随他说上几句,兴许你还舒服点。”
子青想想也对,点点头,深吸口气,硬着头皮便准备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