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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直对他动手动脚?
有吗?
怀着这一疑问,我开门出了洗手间。
外头正好过来一名上厕所的食客,见我出来了就想要进去,被我及时拦住了。
“不好意思,里面还有人。”
对方闻言满脸古怪,看了看厕所方向,又看了看我,站原地没再动。
回去路上海浪有些大,船颠簸得厉害。我被颠得很不舒服,开始闭目养神。
摇晃加上刚吃完饭容易犯困,不知不觉就睡着了,再醒来发现自己头枕在冉青庄肩上,而船已经要靠岸了。
我连忙坐起身,十分地忐忑,瞥了眼不远处睡得四仰八叉的陈桥和麻薯两人,小声冲冉青庄道:“我不是故意的……”
冉青庄见我醒了,什么也没说,活动了下肩膀,始终眉心轻拧,瞧着很不舒服的样子。
我抬了抬手,想给他按按,忆起不久前他才说过不要对他动手动脚的话,又给生生忍住了。
他既然不想跟我有肢体接触,那我还是不要讨嫌了。
冉青庄几个都喝了酒,哪怕在岛上也不好开车,陈桥一早另外联系了人来接我们。
车是七人座的,还算宽敞。一上车,冉青庄与司机打过照面后便双手环胸,靠在座椅里假寐起来。
陈桥坐在副驾驶座上,可能船上睡过一觉的缘故,车上显得很精神,一直在和司机说话。
司机真名不知,外号大胡子,脸上毛发浓密,下巴连着腮黑绒绒一圈,两条眉毛也快连在一起,倒也名副其实。
大胡子道:“听说你小子升职了,现在也是个小队长了?”
“还好还好。”说着还好,但陈桥话语里的嘚瑟都要满溢出来。
“以后发达了可别忘了兄弟。”
“那一定,忘了谁也不能忘了你啊。”
社团内部结构呈金字塔型,金斐盛是老板,也就是教父,再下来是他的儿子金辰屿,被称为小老板。金辰屿往下,便是集团的元老以及核心人物,如区华、孔檀、冉青庄之流,是金家最锋利的爪牙,也是他们饲养的头狼。
头狼作为指挥,下头又是以他们为顶端呈现的金字塔结构,分为中队长、小队长、普通士兵。组织看似松散,实为严密。最底层很难知道高层的决策,真正重要的生意,教父也只会交给自己最信任的属下。
陈桥晋升小队长,只是他在合联集团迈出的第一步,此后他只要仍在这条道里浮沉,便会一路朝着中队长和头狼进发,若干年后,说不准会成为像孔檀那样的高级干部。
车里没有开灯,只是靠着外头映射进来的一点朦胧月光与车灯照明。前头陈桥的小半张侧脸被微光烘托着,显得格外稚嫩,跟个孩子似的,我简直不能将他与那个毒蛇孔檀放到一块儿比较。
四人下了车一道进入电梯,陈桥快到楼层才像是突然想起什么般“啊”了声,回身对我道:“柠哥,这两天我得带队出个差,先让麻薯跟着你。你放心,麻薯很可靠的,开车特别稳。”
“你去哪里出差,我怎么不知道?”我还没开口,一旁冉青庄突然出声。
陈桥双手食指在自己嘴巴前面打了个大大的“×”,道:“幺哥,你知道规矩的,这个我不好说。”
本来我以为,这些道上的是最没规矩的,可渐渐地又发现,这里到处都是规矩,行差踏错一步,不小心坏了规矩,说不准就要万劫不复。
冉青庄不再询问,电梯门打开,陈桥戴着我给他买的那副墨镜,冲我俩帅气地比了“回见”的手势,与麻薯一道下去了。
臭美。
我好笑地挥挥手,与两人说再见。
“自己注意安全。”向来冷言少语的冉青庄一改往常硬汉作风,竟然贴心叮嘱陈桥,叫我等三人都有些意外。
眼看电梯门就要合上,陈桥这才回过神,笑得格外灿烂。
“好嘞!”他大力挥着手,直到电梯完全闭合。
轿厢里寂静下来,我见冉青庄长眉紧锁,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有心调笑两句,缓解气氛。
“我们好像一对送孩子远行的父母啊。”我说。
冉青庄闻言眉头并未舒展,横过来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个神经病。
我一下子闭嘴,知道他不喜欢这个形容,识相地没有再多说什么。
麻薯如陈桥所说,车开得很稳,人也可靠,从来不迟到,只是与我话很少,始终保持客气又疏远的态度。
陈桥走的第三天,我正纠正金元宝的握弓姿势,金辰屿突然到访,什么也不说,只是静静坐在一旁听着。
我紧张,金元宝比我更紧张,拉了两个音就不干了,让他哥赶快走。
“你不是说要练好了曲子拉给我听吗?怎么我坐在这你就练不好了?”金辰屿嘴角啜笑,优雅地端起一旁小几上的红茶杯轻抿了口。
“你走开啦。”金元宝跑去拉他胳膊,将他往门口拽,“我要你听的时候会通知你的,没让你听你自己不要过来!”
整个金家,不,整座狮王岛,恐怕也只有这位小少爷敢对金辰屿这么说话了。
“行了行了,你别拽我,茶都泼出来了。”金辰屿小心维持着平衡,将茶杯送回小几上,回头就是冲着他弟弟的脑袋一顿揉搓,把金元宝搓得尖叫不已。
“你等着,我要告诉爸爸你欺负我!”金元宝双手护住自己头发,气得脸都红了,活像只炸毛的小刺猬。
“你还告状啊?你多大了还老是找爸爸给你出头?”金辰屿轻轻弹了弹金元宝的额头,笑道,“我就在你面前,你自己不会找我报仇啊?”
金元宝捂住被他弹痛的额头,撅着嘴,眼眶都微微润湿。
我怕小少爷哭起来一发不可收拾,就想做和事佬,劝一劝这兄弟俩。不想还未开口,金元宝一声大喝,炮弹一样冲向金辰屿,扑上去就咬他的胳膊。
“欸?你怎么还咬人呢?”金辰屿嘴上说着,脸上却并未见几分恼怒,也没有急着挣脱。
就像……在陪一只换牙期的小奶狗戏耍,所有的扑杀啃咬,都在容许的范围内,不过是为它长大了能更好地捕获猎物所进行的一种训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