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却是两人争夺的聚焦点。
苏半夏。
从睡梦之中,睁开了眼睛来的苏半夏,只感觉眼皮子上面,仿佛压着两座的大山。
那大山,压得她的眼睛,只能勉强挤出一条缝隙来。
但就是这么一条缝隙,却让她瞧见了一个完全想不到的人。
一个她以为这辈子,都再也见不到的人。
陈九暮……
他,怎么来了?
几乎是一瞬间,某种被压抑的情绪,瞬间上头。
她挣扎着,想要爬起,过去帮忙……
但这个时候,却听到灵台深处,传来一阵炸雷般的声响:“你残毒未消,现在乱动,之前的一切努力,可就都白费了……”
苏半夏却没有理会,凝神入内,说:“华阳前辈,我不能看着他死!”
灵台深处的那声音,越发焦躁:“你可知道,你放弃的,是什么啊?”
苏半夏咬牙:“嗟来的超凡而已,我以后可以自己挣!”
“放屁!”
如此话语,却是让清静了数千年的老巫灵,愤怒得声调发颤:“你放弃的,不仅仅是超凡之境,还有我巫族于此间的力量传承——甚至是你的性命啊!”
这等严重,却也只让苏半夏犹豫了半秒。
最终,她还是果断无比:“他死了,我活着也没甚意思……”
啊、啊、啊……
“你这个蠢女人!”
巫灵怒吼:“可是你继承一半,贸然乱动,只会神格崩溃——不但帮不上忙,自己也要因为情火灼烧,难以存活……”
此刻的苏半夏,却看着那半边头颅,都已经快要浸入熔浆的陈九暮,再也无法漠视。
不知为何,她鬼使神差地说:“既如此,那就一起死了呗?”
这话儿说出,不知为何,心中竟然还有几分轻松……
几分欢喜。
似乎,心中的所有隐瞒,都消散了。
或许,同死于此,也不算什么坏的结局……
对吧?
她不再迟滞,陡然起身。
生长于肚脐眼中、那娇艳欲滴的曼陀罗花,却因为她的异动,而化作满天花瓣。
飘飘洒洒,铺落到了翻滚的岩浆之上。
又化作一大片粉红色的雾气……
弥漫场间。
而苏半夏原本断了的双腿,却凭空生出一对修长的大长腿来。
一黑一白。
黑的蕴含着无边死气。
白的则充满勃勃生机。
她,朝着前方的战场,走了过去。
这一动……
那神农墓的镇场巫灵,终于有点要发疯了。
此时此刻的它,还在全力,与那半魔半佛的怨苦冥魔,在意识层面交锋呢……
此刻瞧见“后院失火”,并且难以压制,真的是绷不住了。
毁灭吧,赶紧的,累了!
……
整个洞底,似乎都在因为它的情绪变化而颤动。
不。
不只是墓底火域,甚至于整个神农墓,都在激烈晃动着。
天摇地晃之中,怨苦冥魔陡然睁开了眼睛来。
这一瞬间,它仿佛瞧见了无比可怕的东西,居然顾不得不远处还在竭尽全力奋战的同伴,身子猛然翻转,化作一团翻滚不定的黑雾,裹挟一团,朝着上方疯狂攀爬而去。
在他身后,偌大的空间,正在不断崩溃。
大块大块的落石,从岩壁之上剥落,朝着下方轰然砸了下去。
神农墓,正在崩塌!
这个时候,还管什么鳌拜、苏半夏,还有什么墓中所谓的巫族宝藏……
逃命要紧。
出于对危险的预知,怨苦冥魔正在疯狂逃离。
而身处漩涡之中的苏半夏,迈着无比沉重且艰难的步子,朝着陈九暮被压制的地方走去。
一步、两步、三步……
没等她走出几步,却惊异地发现,那仿佛泰山一般,重压于陈九暮身上的鳌拜,突然间浑身一震。
七八张高的灰熊法相,化作灰烬散落。
那魔蛟之灵,也消失不见。
那个穿着厚重魔甲的男人,轰然跪下。
覆面之甲滑落,露出了一张无比错愕的脸,难以置信地打量着前方。
而他的胸口处,似乎有某种古怪的东西,在疯狂抖动着。
恐怖的生命力,似乎也随着那等抖动……
迅速消逝!
而差点儿被熔浆淹没的陈九暮,却已经艰难地爬了起来,看着眼神涣散的鳌拜,轻轻叹了一声:“韦爵爷,抱歉了……”
下一秒,长剑一挥。
鳌拜的硕大头颅,便腾空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