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草和尚是这般想的。
然而世间万事,岂能总如人意?
不仅如此,他全力施展的一击,落到了前方,却仿佛侵入了无边黑洞之中。
那能点燃神魂的可怕欲火,却如同雪花飘落水中一般,瞬间消失。
仿佛从来都没有出现过。
一瞬间,灯草和尚浑身一紧,一种说不出来的恐惧,油然而生。
他想象过无数中的可能。
也猜测过自己未必是前面这个神秘人的对手。
但万万没想到,自己最为自信的终极大招,在对方面前,就仿佛挠痒痒一样……
不,比挠痒痒更加不堪。
这、这、这……
即便对方是人间超凡,也不可能这般轻描淡写啊?
一瞬间,灯草和尚心理崩塌……
整个人都有点儿麻了。
而这时,那个神秘人,又问出了刚才的问题:“欢喜佛座下弟子、花门第二外长老,还是化妖灯草——这三个身份,到底哪一个,才是真正的你?”
……
天色将明。
郑家堡,正厅。
郑芝龙,这位福建郑家的掌舵人,高居于议事厅的主座之上,居高临下地看着自己儿子,以及他的全部班底。
他斜依在宽厚的、沉船旧木打造的座椅上,眼睛微微眯着,似乎还未有从睡梦中清醒过来。
保持着这样的姿态……
一直等到儿子大概讲述完了浊水潭之下的经历,他方才问道:“所以,你见到那个应龙尊者,并且与之对话了吗?”
很显然……
郑森刚才讲的那些,他其实都不关心。
又或者早就有所预料。
唯独这一句,才是他内心里真正在意的问题。
郑森听了,也不由得一愣。
随后,他一瞬间就意识到了父亲话语背后的重点。
郑家大公子,从来都不是酒囊饭袋。
他可是郑家麒麟子。
又怎么可能愚钝?
于是他立刻就问道:“父亲你知道那个家伙?”
似乎对于儿子的反问有些不满,郑芝龙淡淡说道:“自然知晓。”
随后又看向了自己儿子,寻求之前的答案。
“见到了,但没有交谈……”
郑森将后面的情况,与自己父亲和盘托出,并且没有敢有任何细节的隐瞒。
听完郑森的叙述,郑芝龙不由得皱起了眉头来:“不可能啊……”
最近诸多异象……
种种迹象表明,冥门对于应龙尊者的地盘,志在必得。
那老东西虽然强横,也是个占山为王的主,应该知晓独木难支的道理——要想对抗冥门,保住自己的地盘,就必须寻求外援,分润自己的利益,与人合作……
而作为老邻居的郑家,以及他郑芝龙,说起来,算得上是最好的选择。
甚至没有之一。
毕竟他的祖上,就跟这老东西有过合作。
但正所谓“上杆子的,不是生意”……
他知晓那老家伙的狗脾气,所以才没有出面,而是让自己的嫡子去往那儿,即使为了给对方一个台阶下。
没想到,那老东西,居然把他儿子,以及那个什么灯草和尚,一起都赶了出来。
如此硬气……
到底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完全不怕呢?
还是另有强援,他并不知晓?
思索了一番,随后郑芝龙瞧向了堂下诸人,突然有些意外地问:“你那新招的手下,那个王狗子呢?”